看着哭红了眼的季梅,秦绥绥和贾真真面面相觑,她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
正想开口安慰安慰,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说实话,她跟季风其实并不算熟悉,只是在广交会接触过几次,后面通过几次信,真要安慰,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许是看出秦绥绥的窘迫,季梅擦了擦眼泪,对着她们笑了笑:“对不住了两位同志,我也是一时着急没控制住情绪,你们远道而来,我给你们烧点茶喝,你们先休息一下。”
说完,帮秦绥绥和贾真真和东西安置好后,又忙忙碌碌去烧茶端过来。
秦绥绥皱起眉,茶园跟封建迷信能扯上什么关系?更何况茶汤大队这个茶园是上过广交会的,那就等于是经过官方认证的,怎么会出这种问题呢?
可听季梅的话才知道,这事儿还真跟广交会有关系。
要不是茶汤大队出产的茶叶在广交会上大出风头,也不会吸引那么多人来参观,据季梅所说的话,秦绥绥和贾真真推断,举报季风的人,多半是这些参观者中的人,甚至还有可能是竞争对手。
但她们到底只是客人,扯上了这种关于封建迷信的事情,谁也不敢沾边。
“我们要相信组织,莫须有的污蔑肯定不会成功,茶园和季风同志都会好好的。”秦绥绥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季梅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季风和季梅结婚后,两个人就分家出来单过了,他们家现在除了季梅,就还有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所以家里还算安静,秦绥绥和贾真真也算睡了一个好觉。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秦绥绥和贾真真还没起来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还颇为耳熟。
两个人起床出门一看,季风居然真的回来了!
虽然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应该是没有受什么罪。
看见秦绥绥,季风也十分高兴:“我还怕赶不上你们过来呢!还好赶上了!这下可以好好接待你们了!”
秦绥绥失笑:“先别说这些,季风同志,你还好吧?”
季风点点头,眸中晶亮:“组织是公正的!任何歪门邪道都不会得逞,我和我们的茶园都很好。”
闻言秦绥绥才放了心,本以为季风被关了一晚上,怎么样也要休息一下。没想到等她们二人洗漱好出来,季风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精神抖擞地看着她们:“秦同志,贾同志,等吃完早饭,我带你们去我们茶园看看吧!”
秦绥绥一愣:“你不用休息一下吗?”
季风朗笑出声:“不碍事!”
早饭吃的是饵块配普洱茶,虽然很简单,但茶汤大队的普洱茶味道确实很好,喝完一直唇齿留香。
吃完早饭,季风就带着秦绥绥和贾真真两个人往茶园的方向走。
茶汤大队的茶园跟大部分茶园一样,目前还是保持着“满天星”式的丛栽方式,茶树与其他林木、作物自然共生,生态环境优良。
秦绥绥早在昨天刚到茶汤大队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里优美的自然景象所折服了,但此刻走在茶山中,更感觉这里茶文化的浓厚。
她身后是层层叠叠的茶山,一垄垄茶树依着山势蜿蜒,像给山坡披上了巨大的绿色绉纱。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人家正带着孩子在茶树间学习采摘“一芽两叶”。孩子们看起来都不大,五六岁的样子,但学起来格外认真。
季风一来到茶园,就变得格外自信,他一边指着茶树,一边对秦绥绥她们道:“我们这里的茶树都是大叶种,你看这叶子,肥厚油亮,是制作优质普洱……哦,是制作优质红茶、绿茶的好原料!”
他及时改了口,因为在这个时期,“普洱茶”这个传统称谓只有秦绥绥这种老茶客才会具体区分,但其实在正式场合用得不多,更多的是按工艺被归类为“滇青”或“边销茶”。
秦绥绥爱茶,来到这座老茶园,心情也很是激动。茶园并没有为了利润而见缝插针地尽量多种茶树,这里的每棵茶树都长得高大疏朗,树干上布满斑驳的苔藓,几株高大的松树矗立其间,阳光透过松针,在茶树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更为茶园增加了一丝古朴的意味。
原来她一直喝的茶,就是在这种天然的环境下生长起来的呀。不知为何,秦绥绥心中莫名觉得,自己与这片土地有了联通。
路过另一片茶园的时候,突然发现那边站了不少人,闹闹哄哄的,十分热闹。
“绥绥,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贾真真最爱看热闹,踮着脚一直往那边看。
季风笑着开口:“既然好奇,不如过去看看吧。”
他径直带着两个人来到那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千年古茶树前。秦绥绥和贾真真忙伸着脑袋凑过去,就发现这里似乎正在举办“批斗大会”。
并非批判某个具体的人,而是由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带头,对着古茶树大声诉苦,批判“封建思想”如何阻碍茶叶增产。一位站在秦绥绥身旁的老农,此刻正用她们听不懂的语言喃喃低语,手还在背后悄悄向树干弹米粒。
此刻的场面庄严又神圣,就连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季风,现在也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秦绥绥心中十分好奇,但又不敢多问。
等这个“批斗大会”结束,到了没人的角落,她才小声开口:“季队长,刚才那是在干什么呢?”
季风对秦绥绥十分信任,要不是她,他们茶汤大队的茶叶不仅会在去年的广交会上被倭国人坑一笔,可能也无法从众多茶叶商中脱颖而出,这全都是秦绥绥的功劳!
他伸长脖子,左右看看,学着秦绥绥的样子压低声音:“刚才那并不是普通的‘批斗会’,那其实是在为古树‘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