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风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那股子威严，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和……释然。
他算是看明白了。
眼前这个叫苏泽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是他能用常理来揣度的。
什么凡夫俗子，什么世俗界的小打小闹，全都是扯淡！
这分明就是一条潜伏在浅水湾里的过江龙，不，是神龙！
自己那个宝贝徒弟，哪是“厮混”？这分明是抱上了一条比医仙谷和龙王殿加起来还要粗壮的金大腿！
“老丈人，您这就认了？”苏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惊喜地凑了上去，“不再多考核几项了？比如什么武力值测试，人品评估之类的？”
贺长风被他这声“老丈人”叫得眼皮一跳，吹胡子瞪眼道：“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夫要是再考下去，我这把老骨头的老底都得被你给掀了！”
他现在看苏泽，是越看越满意。
实力深不可测，行事不拘一格，脸皮还厚得堪比城墙。
最关键的是，自家徒弟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这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师父。”贺知微走到贺长风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浅笑，“我就说了，您会喜欢他的。”
“喜欢？”贺长风哼了一声，嘴上不饶人，眼神却满是宠溺，“我看是快被这小子给气死了！”
他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
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恋恋不舍地摩挲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递给了苏泽。
“小子，接着！”
苏泽顺手接过，掂了掂，分量不轻。
“老丈人，这是？”
“彩礼！”贺长风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管我要彩礼吗？给！”
苏泽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作推辞：“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我就是开个玩笑，您还当真了。”
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打开了木盒。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株通体晶莹，形如龙须，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人参！
贺长风看着苏泽，脸上满是肉痛之色：“这可是我医仙谷的镇谷之宝之一，老夫当年为了得到它，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便宜你小子了！”
“哎呀，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苏泽嘴上说着，手却把木盒抱得死死的，生怕老头反悔。
这副财迷的样子，看得贺长风又是一阵气结。
“行了行了，收下吧！”他摆摆手，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跟这小子讲客气，纯粹是自讨苦吃。
他顿了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贺知微说道：“知微，你跟我出来一下，为师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是，师父。”贺知微应了一声，跟着贺长风走到了别墅的院子里。
客厅里，只剩下苏泽、温以宁和叶无暇。
温以宁看着苏泽怀里那株价值连城的千年参王，眼神有些复杂。
她心里明白，医仙谷谷主拿出这样的重礼，不仅仅是认可了苏泽，更是一种投资，一种捆绑。
贺知微在苏泽身边的位置，已经稳如泰山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在默默擦拭着桌角的叶无暇，又看了看苏泽，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可不会轻言放弃，他一定会是我的。
……
院子里，月光如水。
贺长风负手而立，看着夜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知微，你老实告诉为师，那个苏泽，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贺知微站在他身后，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道：“师父，我不知道。”
“不知道？”贺长风猛地回头，眼中精光四射，“你终日与他在一起，你会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贺知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就像一个深渊，我越是探究，就越是发现自己的渺小。我只知道，他很强，强到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认知。”
她想起了苏泽身上那股让她战栗、让她沉迷的恐怖威压，想起了他随手就能化解奇毒的手段，想起了他那副永远都云淡风轻的乐子人模样。
“师父，您相信‘天命’吗？”贺知微忽然问道。
贺长风一愣，随即点头：“武道一途，本就是窃取天地造化，逆天而行。气运、天命之说，自然是存在的。那江啸天，不就是身负龙血，自诩天命之子吗？”
“江啸天？”贺知微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不屑，“他那点所谓的‘天命’，在主人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主人？”贺长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眉头紧锁。
贺知微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她没有掩饰，反而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主人。”她看着自己师父震惊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心甘情愿。”
贺长风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最骄傲的弟子，医仙谷未来的希望，竟然……认了一个男人为主？
这比她跟一个凡人私定终身，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你……你糊涂啊！”他痛心疾首。
“师父，我没有糊涂。”贺知微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您不懂，追随他，是我此生最大的机缘。医仙谷的未来，不在与龙王殿的联姻，而在他。”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狂热的笃定。
“江啸天是窃取天命的贼，而我的主人，是制定天命的神。”
“只要跟在他身边，别说宗师，就算是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之境，也未必没有希望！”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贺长风的脑海中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徒弟，看着她脸上那份狂热的信仰，一时间，竟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来。
他知道，贺知微从不说谎。
也知道，能让她说出这番话的男人，到底有多么恐怖。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罢了，罢了。”
“儿大不由爹，徒大不由师。”
“你的路，你自己选吧。”
他转过身，不再看贺知微，只是摆了摆手。
“告诉那小子，知微是我医仙谷最宝贵的明珠，他要是敢欺负你，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从他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说完，他身形一晃，便如一道青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贺知微看着师父消失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她转过身，看向别墅里那片温暖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老丈人搞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更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