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嘶吼，穿透喧嚣，精准地扎进了陈嘉禾的耳膜。
杀了他们。
一个不留。
高楼之上，陈嘉禾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死死盯着监控画面。
那个蜷缩在角落，浑身浴血，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喊出了最恶毒诅咒的妹妹。
那不是她认识的林清雪。
那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恶鬼。
“听到了？”
牧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语调里是压抑不住的满意和陶醉。
“神，听见了信徒的祈祷。”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现在，回应她。”
陈嘉禾的指尖，没有一丝温度。
她没有选择。
她也……不想再选择了。
她缓缓地，在终端的光幕上，划下了那道代表“终结”的指令。
【指令：解除限制】
【指令：清除所有敌对目标】
【指令：授权——杀戮模式】
……
安全屋内。
林清雪那泣血的嘶吼声刚刚落下。
“零”那山岳般纹丝不动的身体，动了。
空气被瞬间抽空。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席卷了整个房间！
蝎子脸上的狞笑戛然而止。
他握着枪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抖。
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开……”
他想吼出“开枪”。
晚了。
“零”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
不是快。
是消失。
蝎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就扼住了他持枪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让人牙酸。
蝎子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对折，黑色的手枪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就被另一只手稳稳抓住。
下一秒。
冰冷的枪口，重重地抵在了他的眉心。
整个过程，不到零点一秒。
“……”
蝎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能感觉到抵在眉心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还有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死寂的气息。
他想求饶。
他想说话。
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恐惧，彻底格式化。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耳欲聋。
蝎子那颗布满狰狞刺青的头颅，轰然炸开！
红的，白的，混合着滚烫的血浆和碎裂的头骨，呈扇形，喷溅了他身后那面洁白的墙壁。
一具无头的尸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利落、霸道到极致的一幕，吓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男人。
他手持还在冒着青烟的手枪，银色的面具上，溅上了几点猩红的血。
那不是人。
那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收割生命的死神。
“跑……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崩溃的尖叫。
人群，瞬间炸了锅。
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们丢掉武器，哭喊着，推搡着，不顾一切地，朝着唯一的出口，那扇被他们撞开的大门疯了一样逃去。
但，“零”比他们更快。
他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无法捕捉的黑色闪电。
噗嗤！
一个刚跑到门口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胸口透出的那截沾满了鲜血的钢管。
那是他自己带来的武器。
现在，成了贯穿他心脏的凶器。
噗嗤！噗嗤！噗嗤！
那是利刃切入血肉的声音。
密集，清脆。
“零”像一个最高效的屠夫，用着从敌人手中夺来的武器，掀起了一场血腥的风暴。
钢管，砍刀，撬棍……
任何东西到了他的手里，都变成了最致命的杀器。
他不再格挡，不再卸力。
只有最直接，最原始，最高效的杀戮。
一个壮汉挥舞着砍刀，从背后劈向他的头颅。
“零”头也不回，反手一肘，精准地撞在了对方的下颌。
咔嚓！
男人的整个下巴连同颈骨，被瞬间撞得粉碎，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倒了下去。
另一个男人从侧面扑来，想要抱住他的腿。
“零”只是抬脚，下踏。
噗！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男人的头颅，被硬生生地踩进了地板里。
没有惨叫。
没有求饶。
只有死亡。
不到三分钟。
房间里，再也没有一个能站着喘气的活人。
三十七个亡命之徒，三十七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血，汇聚成溪流，浸泡着那些散落一地的食物和药品。
浓郁的血腥味，和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荒诞到极致的气味，狠狠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零”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央。
他丢掉手中那把已经卷刃的砍刀，银色的面具，缓缓转向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切的女孩。
林清雪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她没有尖叫，没有哭泣，甚至没有发抖。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由她一句话缔造的人间地狱。
看着那个为她，屠尽了所有敌人的，神魔般的身影。
她的瞳孔里，映着尸体，映着鲜血，也映着那个男人冰冷的面具。
然后，她笑了。
在那张沾满了泪痕和灰尘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诡异的，却又无比灿烂的笑容。
高楼之上，陈嘉禾松开了死死抠住护栏的手。
指甲断裂，鲜血淋漓，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只是看着。
看着监控画面里，妹妹脸上那个灿烂到诡异的笑容。
她的心，在那一刻，被彻底撕碎。
“看到了吗？”
牧辰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愉悦，在她耳边响起。
“蜕变。”
“多么美妙的，破茧成蝶。”
他从身后拥住她，下巴亲昵地搁在她的肩窝，像是在欣赏一副旷世的杰作。
“你亲手，毁掉了她的天真。”
“也亲手，为她创造了一个，只属于她的神。”
“从今天起，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除了……他。”
陈嘉禾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想吐。
想尖叫。
想不顾一切地冲下去，抱住那个已经变得陌生的妹妹，告诉她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她不能。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
安全屋内。
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林清雪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满地的尸骸，也没有看那些被鲜血浸泡的物资。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站在血泊中央，为她杀光了所有敌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