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新!”
郑义见状,大步上前拽住了沈东新的衣领,将他拽了回来。
“你冷静些!杨大找去你家时打砸时,被我家郡主派去的黑影卫杀了,你母亲受了一些伤,但不严重。眼下和你大姐、幺姐,一同在郡主安排的药庐中治眼睛。”
“什么?没死?我娘和姐姐没死?”沈东新死死抓住郑义的胳膊,像是溺亡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凤知灼看着。
神色依旧未变。
这一世,她派了人去将沈东新的家人救了下来,上一世却的确如她刚才所说那般。
沈东新是锦衣卫,虽说只是小小百户,但那也是在御前当差的。
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沈东新也不算强龙。
他去告杨大行凶,官府搪塞说没证据,沈东新自己收集好证据,官府又说他是被害方家属,证据哪儿来的真实性都不可靠,按照历法,是不能采用的。
后来沈东新才知道,是杨大给了官府一大笔银两。
他索性直接往刑部跑,依旧是那条历法,将他的希望浇灭。
沈东新又告姐夫和杨大买卖人口,还拿出了姐夫收钱的收据,收据上写得清清楚楚,五十两买下沈蒲草为妾。
然而,就因为姐姐是姐夫的妻子,哪怕他卖掉姐姐,也都是不违法的!
沈东新四处告,告了大半年也没结果。
半年后,他辞去了锦衣卫的职务,从此消失。
没多久后,杨大被砍得血肉模糊,横尸街头。
负责审理案件,和杨大私下有往来的那几个官员,也陆续惨死。
沈东新大姐夫一家,在接下来那个除夕夜里,被屠了满门。
又过了好些年。
新朝建立,凤知灼广纳贤才,有一尹姓男子,参加了她亲自主持的法考。
法考的题目是,论新政。
和别的考生写国家谋略、写农桑、写疆土战争不一样,尹姓考生洋洋洒洒写了近万字,论的是新朝要赋予女人为人的权利。
后来,凤知灼将这位尹先生,安排进了刑部,专门负责各地案件复核,并赐了腰牌,有上级部门阻拦的案件,他可以直接找凤知灼。
尹先生一生都在致力于,为那些无辜被冤,或者枉死的女人翻案。
还在临死之前,促成了律法中,关于女子出嫁之后,种种不公平,不将女子当人看待的条款的推翻和更改。
尹先生因积劳成疾死亡时,已是满头白发,可实际上他才三十七,正值壮年。
这个人便是沈东新,尹与隐同音,意为隐藏身份。
母亲、姐姐的死,成了他一生的心魔,也让他看清了,女子在这明明有律法的世道上生存的艰难,成了他一生和历法相争的决心。
“郡主何苦这么吓我?”沈东新喝了一壶热酒,才慢慢的冷静下来,抽泣着质问凤知灼。
“吓你?我若没派人去,你以为那些事情不会发生?”凤知灼问。
沈东新一愣,随后便是后怕到心悸。
“这荷包是你姐姐给的,她说你小心谨慎,直接和你说你怕是不信,所以给了这个。”郑义开口道,“她让你好好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沈东新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东新以后必定以郡主马首是瞻……”
顿了顿,沈东新抬眼看向凤知灼,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郡主,就如这位兄弟所言,我从前怀疑您暗中查您,该是您的绊脚石才对,您为何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