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柱的轰鸣震得树冠簌簌落金,叶无痕手腕微转,将伍明月往身后一带,另一只手扣住段清风的肩膀,三人踉跄着退到十丈外的巨石后。
淡金色光晕漫过他们的靴尖时,段清风的铁剑嗡鸣着震颤,伍明月掌心的剑穗被灵气掀起,像团燃烧的火焰。
那道模糊的身影终于清晰。
是位身披月白长袍的女子,发间插着半枚残玉,眉峰如刀刻,眼尾却坠着粒朱砂痣,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痕迹,只添了几分古潭般的幽深。
她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停在叶无痕眉心——那里的晶核正随着灵气柱的震动微微发烫。
\"灵源之力选中的人。\"女子开口,声音像古钟轻叩,\"但你的掌控,连皮毛都算不上。\"
叶无痕脊背一绷。
他曾在古籍残卷里见过灵源神庙的记载,大祭司常以残玉为冠,眼前女子的装束与描述分毫不差。
他压下翻涌的灵源之力,抱拳道:\"前辈可知如何彻底掌控?\"
女子未答,抬手轻挥。
一道温软的灵气如丝绸般缠上叶无痕的手腕,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乱窜的灵源之力突然乖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乱流。\"我是灵源最后一任守护者。\"她指尖拂过身侧的灵气柱,\"灵源觉醒的秘密藏在三重试炼里,过了,你便是它的主;不过......\"她眼尾的朱砂痣泛起冷光,\"它会把你啃得连渣都不剩。\"
话音未落,三人脚下的地面轰然裂开。
三条青石板路从地脉节点处延伸而出,每条路上都爬满暗红符文,像被鲜血浸透的藤蔓。
左边的路飘着腐臭的尸气,中间的路腾起细碎的雷光,右边的路则笼罩着层层迷雾。
段清风把铁剑往地上一杵:\"老叶,这试炼咱们一起——\"
\"不行。\"伍明月按住他的手腕,目光紧盯着叶无痕,\"灵源认主,外力干扰只会让他更危险。\"她转头看向叶无痕,眼波微颤,\"我和清风在外面守着,你......小心。\"
叶无痕垂眸看了眼被伍明月攥得发疼的手背,又扫过段清风绷紧的下颌线。
他屈指弹了弹眉心的晶核,那里传来一丝温热的回应。\"中间。\"他指向腾着雷光的路,\"雷属性能镇灵源暴走。\"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被吸进路中。
再睁眼时,叶无痕站在一片焦土上。
风卷着血锈味灌进鼻腔,远处横七竖八躺着断枪、残甲,还有已经发黑的尸骸。
最中央的高坡上,立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三日前被他们斩杀的灵源掠夺者首领!
\"叶无痕,别来无恙啊。\"首领的幻影咧开嘴,嘴角裂开的伤口里渗出幽蓝灵液,\"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掌控灵源?
太天真了!
这东西......\"他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抠进皮肉,\"会把你变成我这样的怪物!\"
叶无痕瞳孔微缩。
他刚要调动灵源之力,却发现周围的灵气像被抽干的海绵,体内的力量刚涌到指尖,便被某种规则碾碎。
更糟的是,他能感觉到灵源在躁动,像是被幻影身上的气息刺激到了。
\"这是幻境。\"他低声自语。
三百年沉眠里,他读过的古籍里写过:灵源试炼,先破心障。
他闭了闭眼,记忆如潮水翻涌——第一次觉醒系统时,他在破庙的草堆里睁眼;第一次沉眠醒来,发现曾经的村庄变成了废墟;第一次遇见段清风,那家伙举着酒坛非要和他比谁喝得多;第一次见伍明月,她蹲在溪边给受伤的小鹿包扎,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
\"这些,才是真实。\"叶无痕睁开眼,眼底的混沌彻底消散。
幻影的攻击到了。
它手持的骨刀裹着黑紫色灵雾,劈向叶无痕的咽喉。
叶无痕不躲不闪,抬手握住刀刃。
骨刀刺穿手掌的瞬间,他却笑了:\"幻境里的痛,骗不了人。\"
幻影的表情出现裂痕。
叶无痕另一只手按在它心口,灵源之力如热铁般灼烧:\"我沉眠三百年,见过王朝更迭,见过挚友离去,见过自己的寿元像沙粒般流走......\"他的声音越来越沉,\"灵源要吞我?
它还没资格。\"
\"轰——\"
幻影炸裂成千万点幽蓝荧光,焦土战场开始崩塌。
碎石簌簌落下,露出下方纯净的灵源空间,女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第一重,过。\"
叶无痕还没松口气,体内的灵源突然剧烈震颤。
他猛地转头,却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地脉节点前。
刚才的三条路已消失不见,灵气柱也暗淡下去,只剩伍明月和段清风的身影——他们被二十多个灵源掠夺者围在中间!
段清风的铁剑缺了口,肩头渗着血;伍明月的发簪歪了,手里的剑却仍握得稳当。
掠夺者们的瞳孔泛着诡异的幽蓝,为首的两人手持青铜灯台,灯油是凝固的灵源液,正\"滋滋\"冒着黑雾。
\"叶无痕!\"伍明月看见他,眼睛亮了一瞬,又迅速沉下去,\"他们......是从地脉裂缝里钻出来的!\"
叶无痕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这些掠夺者身上的灵源气息比之前的更浓郁,像是被某种存在特意\"喂养\"过。
为首那两人手中的灯台,灯芯竟缠着半枚和他体内灵源碎片相似的晶体。
\"看来......\"他扯下染血的外袍,露出底下紧绷的肌肉,\"试炼还没结束。\"
青铜灯台突然爆出刺目黑光。
为首的掠夺者咧开嘴,露出满嘴尖牙:\"吃了这小子的灵源,大人就能......\"
\"闭嘴。\"叶无痕的声音像淬了冰。
他一步跨出,灵源之力在脚下炸开,碎石如子弹般射向最近的掠夺者。
伍明月和段清风对视一眼,段清风的铁剑擦着他的耳际飞出,伍明月的剑则挽了个剑花,刺向另一个破绽。
但那些掠夺者的动作比之前快了三倍。
为首者的灯台晃了晃,黑雾凝成锁链,竟将叶无痕的攻击全部缠住。
段清风的铁剑\"当\"地砸在锁链上,溅出火星。
叶无痕的眉心晶核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慢,却带着三分冷意:\"正好——\"他活动了下手腕,\"让你们试试,我沉眠三百年,到底攒了多少......\"
\"属性点。\"
黑雾锁链突然崩断。
为首者的灯台发出刺耳的尖鸣,灯油\"噗\"地窜起三尺高的幽蓝火焰。
叶无痕的身影在火光中模糊,再出现时已到了伍明月身侧,替她挡下一记劈向后背的骨刀。
\"走。\"他低喝一声,将两人往身后推。
而在战场边缘,那盏青铜灯台的灯芯突然爆出更亮的光。
一个沙哑的声音混在灵源的嗡鸣里,若有若无地飘进叶无痕耳中:\"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