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言稚衣高兴应。
“你怎么在这里?”裴景舟问。
“我来当军医啊。”
“你……”裴景舟有些不敢想象。
“你说,我从小那么努力地读书、练琴、骑马、打猎……不是给男人妾,是让我在艰难、黑暗、无助的时刻,拥有向上的力量,带我走向光明。
“你还说,世间女子本就不易,能够大放异彩的时候,就不要熄灭自己。
“所以听说边州起战事,我过来尽一份自己的心力。”言稚衣没有按照皇后的意思给裴景舟下药,还顶撞了皇后,挨了一巴掌之后,离开了皇宫。
回到言府,父亲和兄弟们都责备她没有拿捏住裴景舟。
她和他们也吵了一架。
这时候听说边州起了战事,她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便和母亲提了前往边州的事儿,没想到向来温顺守礼的母亲全力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第二日就带着丫鬟和小厮赶往边州。
原本她也担心自己无法什么都做不了,畏难回京,结果她真的一点点克服困难,来到边州军营做了一名军医。
看到了战争,看到了流血,看到了受伤,看到了死亡……她悲痛的同时,心胸跟着开阔,想到曾经自困后宅中的自己,就万分羞愧。
还好!
还好裴景舟骂醒了自己,她才蜕变成如今的自己。
裴景舟看出了言稚衣面上的神采,和曾经的她完全不一样了,他也跟着高兴:“看起来,你当军医当的很顺利。”
言稚衣笑道:“还在学习中,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来平息民怨。”裴景舟道。
言稚衣到了边州,才知道这里的将士和老百姓对裴景舟的误会,她尝试解释过,收效甚微,不过裴景舟亲自前来,肯定可以解决的。
她下意识向后看了看,问:“太子妃也一并来了吗?”
“她有孕在身,不便前来。”若江照月未怀孕,裴景舟一定会将她带来。
言稚衣惊讶:“太子妃有孕了?”
裴景舟点头:“算算时间,再过两三个月就要生了。”
“这么快,太子妃长得那么美,性子那样可爱,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又好看又聪明又活泼。”言稚衣虽然没有伤害过江照月,但她疯狂地嫉妒过。
如今回看往事,只觉得江照月真的率性又惹人喜欢。
难怪裴景舟会那么爱。
裴景舟确实很爱,仅仅和言稚衣谈了几句江照月的事儿,就想念江照月想念到心里酸酸的,他勉强地笑着点头:“希望孩子能够像她。”
“言大夫,给我包扎一下吧。”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陈玄墨出声。
言稚衣看了陈玄墨一眼,对裴景舟道:“太子殿下,小女子去忙了。”
裴景舟点头:“孤也去看看其他伤兵。”
“是。”
裴景舟朝军医营中走,忽然发现几个军医都闲着,可是陈玄墨偏偏等言稚衣包扎,他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言稚衣认真地给陈玄墨包扎。
陈玄墨脸、耳朵、脖子都通红了。
裴景舟喜欢江照月那么久,自然知道陈玄墨这是什么意思,他扬唇笑了笑,去安抚伤兵,紧跟着住进营帐、听各个将军说战争、看舆图、实地考察、复盘战败原因、沙盘推演下一次战争。
不出一个月,他就带着一支士兵与南蒋军交战,俘虏了近百个南蒋军。
连续多次败仗的边州将士们,一下有了信心,关于太子殿下“通敌卖国”的言论也在慢慢松动。
裴景舟趁机向一众将士们解释:“孤是太子,整个大晋孤的家,孤安安稳稳地保家卫国,难道不比通敌卖国,获得的利益更大吗?孤何苦把自己割自己的国土、卖自己的百姓?”
这话要是放到以前,一众将士们一定不相信,可是看到太子殿下这一个月以来勤勤恳恳地练功、处理军中事、协助边州事宜、亲自照料伤兵等等,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都愿意相信太子殿下的话。
裴景舟并不指望一下能够说服所有人,他只是让众人重拾保家卫国的决心,他也将用行动证明自己。
于是他更加刻苦地忙碌,一心想要彻底打服南蒋国。
唯一放松的时候是接着江照月的书信和给江照月回信。
江照月经历内心的空落后,她重新振作起来,除了养胎之外,跟着慧贵妃等人学习打理后宅、闲聊、认识京中的女眷们。
在年宴上一直夸奖她的命妇们,因为裴景舟怼了一通,现下都十分安静。
倒是左阳伯夫人要么给她送些首饰之类的,要么写书信表达关切,要么就是请求进宫见一见她,热心到谄媚的地步。
恰好慧贵妃办宫宴,左阳伯夫人也到场了,三两句就要赞美她一下。
她是很自恋,但她不喜欢左阳伯夫人的赞美,刚刚要说话,就听到慧贵妃出声了:“左阳伯夫人。”
左阳伯夫人闻言望向慧贵妃:“是,贵妃娘娘。”
“左阳伯可有妾室?”
左阳伯夫人以为慧贵妃要为自己说话,高兴道:“自然是有的,男人不都是妻妾成群吗?”
“那左阳伯纳妾之时,左阳伯夫人当时心情如何?”
“自然是高兴的。”
慧贵妃笑了笑,道:“当真如此吗?”
左阳伯夫人顿时尴尬。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慧贵妃依旧微笑着道。
左阳伯夫人不知道如何接话。
慧贵妃望向江照月道:“太子妃,你如今身子重,除了每日散步之外,最重要的是散心,万万不可把事儿都藏在心里,伤了胎儿,太子殿下、皇上肯定会动怒。”
慧贵妃向来说话说三分留七分,江照月知道慧贵妃是帮着自己敲打左阳伯夫人的同时,也是把话说给其他女眷听。
让她们收起心思,别舞到她面前,伤了她和孩子,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心生感动,点头:“是。”
“以后镇国公府送来的什么首饰啊礼品的,也别收了,免得引起身子不适,那就是大事了。”慧贵妃又补充一句。
左阳伯夫人听的冷汗涔涔。
“左阳伯夫人。”慧贵妃忽然唤一声。
左阳伯夫人惊了一跳:“是,贵妃娘娘。”
“本宫只顾着和太子妃说话,冷落了你,是本宫的错。”慧贵妃一副温柔和煦的样子,问:“刚刚本宫和你说了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