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舟脸色一变,倏地站了起来:“为什么会吐血晕倒?”
江照月跟着起身:“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昨晚三个御医都说裴景蓬身子状况很好的。
“因为青箩姑娘走了。”红药回答。
“走了?走哪儿去了?”裴景舟和江照月一起发问。
“奴婢也不知道。”红药摇头。
裴景舟不再多问,大步朝外走。
江照月继续问红药:“青箩为什么会走?”
“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让奴婢传授府里丫鬟照顾公子的经验,奴婢早起正教着,听到公子喊青箩。
“奴婢不知道青箩回来去哪儿了,就进去伺候公子洗漱。
“公子洗漱好了,还不见青箩姑娘回来,就很着急,然后看到几案上有一封书信,看了以后就吐了一口鲜血,紧跟着就晕倒了。
“奴婢不识字,是御医说青箩姑娘留封书信就走了。”红药快速说完。
“知道了。”江照月快速朝外走。
“二嫂。”裴衡唤。
江照月回头,向他伸手:“过来。”
裴衡连忙从凳子上滑下来,小胖手握住江照月的手。
两个人急急忙忙地跑到引安苑。
张司音、裴景萧、裴茂坤、王氏等人都来了。
裴景舟手持沾着鲜血的书信,快速看着。
“殿下,青箩真的走了?”江照月上前问。
“嗯,走了。”裴景舟脸色难看地回答。
青箩有多么在意、多么看重、多么喜欢裴景蓬,江照月都是看在眼里,真的想不到她会忽然离开,她转眸看向床上躺着的裴景蓬。
裴景蓬近来面色稍微好一些,这一吐血,又苍白如纸了。
三个御医在床边讨论着。
“三位御医,犬子如何了?”裴茂坤出声问。
王氏也是一脸担忧。
三个御医又是一番把脉之后,孔御医回道:“太子殿下,国公爷,公子本来身子就弱,情绪不宜大起大伏,刚刚焦急攻心,气血逆乱,所以吐了血,伤了身体。”
“有没有大碍?”王氏问。
“若他能够像前几日那样,平静积极地养身子,便无大碍;若是他情绪不高或者情绪依旧起伏,身子便会很快坏下去。”孙御医也不由得拧眉。
王氏和裴茂坤惊愕不已。
“青箩,青箩,别走。”裴景蓬忽然低声又痛苦地出声。
“小蓬,小蓬。”王氏连忙扑到床边。
“青箩,青箩。”裴景蓬继续唤。
裴景舟当机立断地转向裴景萧:“大哥。”
裴景萧单手行一礼:“殿下。”
“麻烦你问一下各个门子,可知道青箩何时出府,朝哪个方向走了。”青箩是个聪明的,不知道是怎么伪装出府的,但裴景舟还是想尽量搞清楚。
“好,我现在就去办。”裴景萧拄着拐杖出去。
裴景舟又唤:“裴思雅,裴思静。”
“殿下。”裴思雅和裴思静不解。
裴景舟问:“你们还记得青箩的样貌吧?”
裴思雅二人点头:“记得。”
“现在就画下来,多画些出来。”裴景舟吩咐道:“一会儿交给护院,让他们去找人。”
“好。”裴思雅和裴思静立刻朝东间去。
裴景舟又道:“裴衍!裴彻!”
“是,殿下。”裴衍和裴彻站出来。
“青箩出身平民,她肯定不会去东城、西城,裴衍,你拿着她的画像,带人立即去南城寻找青箩。”裴景舟道。
“是。”裴衍立刻离开。
裴景舟又转向裴彻:“青箩可能回津州找妹妹,裴彻,你也拿着她的画像,带人到城外各个路口寻。”
“是。”裴彻也离开。
裴景舟看向裴敬:“你带着她的画像,带人去各码头处找。”
“是。”裴敬快步离开。
裴景舟望向三个御医:“三位御医,还请你们全力救治,剩下的事情交给孤就行了。”
“是。”三位御医立刻去抓药、熬药。
“青箩,青箩……”裴景蓬痛苦地唤。
王氏心疼地骂道:“这个青箩太狠心了,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把我儿当回事儿。”
“她就是太把小蓬当回事儿了,所以才离开。”江照月冷冷冰冰地接话。
王氏闻言回头看向江照月。
“姨母,昨日晚饭之后,你又对青箩做了什么?”青箩那么看重裴景蓬,江照月不相信她会这么着急离开。
王氏眼神瞬间躲闪。
一屋子聪明人,立刻看出来王氏的心虚。
张司音没眼看自己的婆母。
裴茂坤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裴景舟暗暗吐了一口气,才压住心里的愤怒,声音微颤地道:“姨母,你应该知道小蓬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被困在方寸之地,承受病痛,还要防止他人陷害。
“可他依旧内心纯净温暖。
“因为他心里有大晋、我这个表哥、父亲、哥哥、妹妹、弟弟,还有姨母你这个母亲,他觉得我们都是疼爱他的。
“他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他不敢说想家了。
“服了解药,他每日都想回镇国公府,想你们。
“前一晚,他几乎没怎么睡觉,早早就等在我的房门前。
“回来的路上,听到熙熙攘攘的老百姓声,闻到人间烟火,看到熟悉的回家路,他激动不已,又哭又笑。
“他那么在意、看重我们。
“我们怎么狠心伤害他?”
王氏难过地起身:“我没有伤害他,我也是为他好,我只是觉得青箩那个宫女——”
“她不是宫女。”江照月打断王氏。
裴景舟接话道:“就算她是宫女又如何?她不偷不抢不骗不拐,她所拥有的,都是靠着她辛勤的双手、善良内心获得,她干净的很,高贵无比。
“姨母,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母后教你的道理,你是不是都忘光了?”
江照月闻言看向裴景舟,没料到他思想水平这样高,眼中不由得溢出欣赏。
王氏愣了一下,然后解释:“我、我只是让人和她说,镇国公府是小蓬的家,这里的人可以更好地照顾好小蓬。”
“你这是赶她走!”裴茂坤忍不住愤怒责备。
王氏嫁给裴茂坤,虽然有过摩擦,但她从来没有受过委屈,听到他这么责备,她也不愿意了:“她一个宫女,什么难听话没听过,就这句话,她就受不住了吗?”
张司音听不下去了:“母亲,别说她是一个宫女,就算她是一个乞丐,就凭她把二弟照顾的这么好,我们把她奉为座上宾都不为过。”
“照顾好小蓬,是她做宫女的份内之事。”王氏道。
“份内之事,可没让她将二弟身子照料的这样好,母亲,我们不能无视她的功劳,那样……不好。”张司音不忍把话说的太重,便用“不好”代替。
王氏张口想反驳。
江照月接话:“你昨日上来就嫌弃她,接着又赶她,姨母就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王氏张口:“我——”
裴景舟失望道:“一直以为姨母知礼识大体,想不到……”
王氏道:“景舟,我——”
“年纪越大,越糊涂!以后如何管好这一大家子?你以后就在松青堂歇着吧!”裴茂坤道。
王氏愕然:“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