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踏出铁门。
门后的石室瞬间隐匿于虚空之中,周围恢复了寻常模样。
空气清冷,仿佛没有发生过一丝波澜。但木清心中的波涛却远比外界的平静复杂。
连血魔镜璃姬都能分出一缕魂魄为祸人间万年,是不是就意味着其他被封印的魔族也是如此?
当年神魔大战,众神陨落,魔族堕凡,这些被封印的魔族反而成了漏网之鱼、藏匿在阴影之中了?
木清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问题现在有点大。
没有回归神位,实力终究处于被天道压制的状态。木清抬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总是云淡风轻的神情不再,一脸阴郁。
她羲和,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闷亏?
当年和璃姬的巅峰对决都能全身而退,现在却被一缕残魂所伤,虽说没有大碍,但是也着实丢人。
随便来个魔族残魂都能伤她,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她还活个什么劲?
得赶紧积攒功德,回归神位,不然再来几次,她的晚节就不保了。
石室原本处在另一个维度的空间,直到某股无法言喻的力量打破了空间的壁垒,才与这个世界产生了联系。叶修泉作为被选出来的献祭之人,他想得到的,要么通过他的命来换,要么通过他血亲族人的命来换。
人性是贪婪的。
以后世叶家的滔天财富,以及他人不人、鬼不鬼地残活着,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丫的用的是血亲族人的命来换。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是,木清方才下手太快,忘记确认一下,叶永成和叶永功是不是他救走的?
不过,就他方才那癫狂的模样,除了他,不作他想。而且两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木清的神火燃过后会留下印迹,只要叶永功没有魂飞魄散,她都能感应到。
她闭上了眼睛,开始感知四周的灵力波动。她知道,神火一旦燃烧过后,会留下痕迹。只要叶永功的魂魄尚存,她就能从这股印记中感应到任何一丝异常。
可这次,依旧是空无一物。她没有感应到任何波动。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的灵魂,也成了献祭的一部分,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毕竟,叶修泉的心狠手辣,以及他那愚蠢的做法,注定了这两人的命运。
“果然……”她轻叹一声,心底没有丝毫波动。
突然,空气一震,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撕开了空间的缝隙。
一串古朴苍劲的隶书大字缓缓浮现于半空——
“羲和上神,冥嫣接头的地方你问过没有?”
字迹如刀凿斧刻,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威压,字字沉重,仿佛有人隔着天道在质问她。
木清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字,嘴角微微抽搐。
当初让冥嫣投胎的心太急切了些,没问。
木清叹了口气,轻轻抬手一挥,那几个字瞬间散作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下次一定要动作慢一点。
感觉给自己留了一堆烂摊子。
抬头看看周围,这里与石室的联系被切断,阴气也被驱散了一部分。
但是,整座酒店的气息却依旧沉重,浓烈的阴气依旧盘踞在每个角落。
酒店底下,暗井和乱葬坑的存在,显然这不只是一处墓地那么简单。这些地方曾经埋葬了无数无辜的魂灵,而随着这些冤魂的从封印中挣脱出来,到处游荡,整个酒店的气氛变得愈发不安。若不能及时解决,恐怕这座酒店迟早会变成一个人间炼狱,每天都会有无数冤魂在此出没,成为无法控制的“常客”。
无颜说,几个月前,有人动了封印,他们才逃了出来。
“叶修泉。”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果然,他早就知道酒店地下的情况。”
现在想来,那破坏封印的力量,木清丝毫不怀疑是叶修泉所为。此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借着那些冤魂的力量,企图将这座酒店拖入深渊,将霍氏家族也一并吞噬,恐怕正是他的一步棋。而他的最终目的是——利用酒店里的生灵献祭,为自己图谋复生。
叶修泉已死,也是时候处理这些暗井和乱葬坑。
鬼魂们原本还在叶亭房间里肆意扭动,摇摆,仿佛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他们的舞池,音符和阴气交织,昏暗的光影摇曳,仿佛随时会陷入无尽的深渊。突然间,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音乐的节拍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鬼魂们的身影如被抽离的线条,瞬间从房间消失。
他们再睁眼时,四周的景象已完全改变。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杂乱的地下空间,墙壁上挂着蜘蛛丝,地面上堆着满是灰尘的旧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潮湿发霉的味道。
鬼魂们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冷然的身影——木清。
她静静地立在那里,周身的气息清冷如霜,目光扫过每一个鬼魂,淡漠得仿佛没有一丝情感。
那些曾在叶亭房间肆意表演、恣意存在的鬼魂们,瞬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木清的出现,犹如一阵冷风,将他们的肆意与狂欢冻结成冰。
“你们都死了。”木清的声音轻淡,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仿佛是从遥远的天堑传来的低语,“是时候回到你们应去的地方。”
木清挥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之间,“光曜万象,秩序归衡,以吾之名,阴司现形!”
语毕,符纸无火自燃,顷刻间烧尽,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空气中。
杂物层的空间骤然扭曲,裂出两米宽的裂缝,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和怒号的风。一个阴差拿着勾魂链跨出来。
只见阴差对着木清半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大人。”
木清抬手指了指眼前的这些鬼魂,语气平静,“这些鬼生前都是良民,被虐待而死,死后百年未曾害人……你带他们去赏善司,找魏判官走一趟流程。”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几缕幽魂立刻微微晃动,似乎在表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它们死后长久没有被理会,之前一直困在那乱葬坑,而现在虽能自由活动,但终日游荡在这酒店,无论生前的冤屈如何,死后也无法安息。木清的指示让它们瞬间看到了希望。
“是,大人。”那阴差躬身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