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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藏身之所是一处位于台东区老旧印刷厂地下,早已废弃的防空洞改造的安全屋。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油墨味和潮湿的混凝土气息。吴曜靠在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指尖划过社交媒体上汹涌的浪潮,#对邪科暴力执法#的标签下充斥着愤怒的声讨、模糊的视频片段和对“井上书店”员工的声援。
舆论的发酵远超预期,教徒们的推波助澜效果显着。这本该是对邪科焦头烂额、吴曜得以喘息甚至暗中活动的良机。
但吴曜心中没有半分轻松,只有冰冷的疑惑和挥之不去的警兆。
“毫无征兆……”他低声自语,用的是中文,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显得格外清晰。陈佳怡如同雕像般立在门边阴影里,眼神注视着唯一的入口。
日向葵蜷缩在角落一张垫子上,盖着薄毯,似乎睡着了,但微微颤抖的睫毛显示她并未真正安眠。
相较于多年前诊所被突袭,那时确有暴露风险。前几天的突袭有可能是行动时不小心露了马脚。但这一次,吴曜自信已经做到了极致。
首先身份方面,吴曜本人极少露面,与互助会明面运营完全切割,只通过单线加密指令操控被同化的高层。所有指令都经过多重跳转和伪装。
其次安全屋位于废弃工厂地下深处,墙壁嵌有铅板和特殊合金,内衬吸波材料,足以屏蔽绝大部分能量探测。
进入此地是通过一条早已废弃,充满陷阱和误导的二战时期地下管线,入口伪装成坍塌的排污口。知晓此处的,只有陈佳怡和他自己。
日向葵身上也检查过没有任何追踪器或能量印记,这一点吴曜特别小心,反复检查过,日向葵的普通就是最好的伪装。
但是前两天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是互助会高层被反向渗透了?不可能,【混沌】同化的忠诚是绝对的。
吴曜的思绪如同被困在迷宫中的野兽,疯狂冲撞却找不到出口。这种未知的、被彻底看透的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感到窒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穿透了层层铅板和时空,牢牢锁定了他。
就在他指尖划过一条痛斥对邪教科“无能狂怒、殃及无辜”的激烈评论时。
嗡——
没有警报。
安全屋厚重的合金门,连同周围镶嵌的屏蔽层,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黄油,瞬间熔解汽化。
刺眼的白光混合着灼热的高温洪流,毫无征兆地灌入狭窄的空间,空气被瞬间加热、膨胀,发出恐怖的爆鸣。
信仰的洪流紧随其后,门被破开的瞬间,灼目的光,刺骨的寒,狂躁的风雷同时涌入。
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炽白光柱,如同神罚之矛,直刺吴曜原先所在的位置。
空气瞬间被电离,发出噼啪爆响,这是太阳信仰者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击。
几乎同时,冰冷刺骨的寒流贴着地面席卷而入,地面,墙壁瞬间凝结出厚厚的,闪烁着符文的坚冰,企图将吴曜封死在坚冰之内。
数道缠绕着刺目电蛇的狂暴龙卷风从裂缝中咆哮涌入,带着撕裂和麻痹的力量,无差别地席卷室内空间,这是气候和风信仰者的杀招。
更致命的是,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混合着星辰定位与月亮幻惑的精神力场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整个安全屋。
吴曜感觉思维如同陷入泥沼,企图扰乱吴曜发动【混沌】权柄的节奏,对方显然吸取教训,以信仰者联合作战,封死了他群控翻盘的可能。
“神使大人!”
陈佳怡在空间裂缝出现的刹那已如离弦之箭扑出,她精准预判了太阳光柱的轨迹,不是挡,而是用身体狠狠撞开吴曜和日向葵。
轰!
炽白光柱擦着陈佳怡的后背掠过,特制战斗服瞬间焦化,皮肉发出滋滋声,空气中弥漫焦糊味。
她的左臂被寒冰擦过,动作肉眼可见地僵硬迟缓,狂暴的风雷龙卷卷起的碎片在她身上划出血痕,跳跃的电蛇让她身体微颤。但她依旧死死挡在吴曜和日向葵身前,如同磐石,眼神锁定裂缝,肌肉紧绷。
吴曜被陈佳怡撞开,避开了光柱核心,但高温余波和冰寒迟滞依旧让他气血翻涌。怀中的日向葵痛哼一声,小脸煞白。
吴曜瞬间调动【创生】权柄,强行驱散侵入的寒气和麻痹感,维持行动力,但精神上的枷锁和多重元素的压制让他举步维艰。
“目标锁定!净化!”裂缝外传来冷酷的命令。
漆黑的“清道夫”战士并未冲入,而是守护在门口两侧。真正的杀招是后续的信仰者。
又一名太阳信仰者出现在裂缝后,手中再次凝聚起刺目的光球。
一名大地信仰者双手按地,安全屋的地面剧烈震动,尖锐的石刺从吴曜脚下和四周猛然刺出,封锁闪避空间。
月亮信仰者的幻惑力场加强,试图让吴曜和陈佳怡产生致命的幻觉和动作迟缓。
“服从我!”吴曜催动着【混沌】权柄。
对邪科身上的护符如同雪花一般飘落,放眼望去全是八代护符,对邪科是下了血本,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带了多少护符。
敌人的攻击如同精密的手术刀,配合无间,封死了所有常规逃生可能。
“哥!”日向葵的哭腔中充满了绝望。
电光火石间,吴曜眼神爆发出孤狼般的狠厉,他将日向葵猛地塞进陈佳怡怀里,嘶吼,“护住她,墙后夹层!走!”
同时,他不再试图精细操控被压制的【混沌】,而是将全身的力量,连同【创生】对自身的极限催化,灌注于一次最简单,最粗暴的冲击。
“给我——开!”
吴曜心中咆哮,一股凝聚了他所有意志和力量的,无形却狂暴的高热量能量,狠狠撞向了门口的对邪科成员。
嗡——
空间剧烈地扭曲,震荡,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裂缝外的对邪科成员受到了干扰。涌入的元素洪流出现了瞬间的迟滞和混乱,太阳光球的凝聚被打断,风雷龙卷的方向出现了偏转,地面的石刺生长也卡顿了一瞬。
就是这不足半秒的,用命搏来的混乱。
陈佳怡在吴曜嘶吼的瞬间,已抱着日向葵,用被冰霜迟滞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炮弹般撞向吴曜所指的墙壁。
墙壁上一块混凝土板向内凹陷,露出狭窄夹层,她带着葵滚入其中,夹层门瞬间闭合,几道被混乱偏转的风刃和冰锥狠狠砸在闭合的金属门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而吴曜,在发出冲击的瞬间,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鼻端涌出鲜血。
但吴曜强撑着,借着敌人攻击被空间紊乱干扰的刹那,以及陈佳怡撞墙制造的动静掩护,他身形如鬼魅般扑向房间另一侧,那个毫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废弃排风管道检修口。
吴曜的【创生】权柄在腿部爆发,速度提升到极致,一道太阳信仰者仓促射出的灼热射线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地面熔出一个深坑,几根尖锐的石刺擦破了他的手臂。
在钻入狭窄管道的最后一瞬,吴曜猛地回身,将手中一直紧握的一个金属物体,一个伪装成普通U盘,内置了强效神经毒气释放装置的诱饵,用尽全力掷向了房间中央。
嗤——
U盘在半空中爆开!刺眼的蓝光闪烁,伴随着高频的、令人头痛欲裂的噪音脉冲,同时,一股淡绿色的烟雾迅速弥漫。
“毒气!小心!”门外传来惊怒的喊声。攻击瞬间转向那个爆开的诱饵,炽热的光束,冰霜,风刃将其彻底摧毁。毒烟也被后续的能量冲击驱散,但这点时间足够了。
吴曜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那个狭窄、黑暗、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废弃排风管道深处。管道内弥漫着陈年的油墨味、铁锈味和未知的腐朽气息。
身后,是敌人愤怒的咆哮、能量轰击的余波和空间裂缝强行稳定后发出的嗡鸣。
身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狭窄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九死一生的渺茫。
没有准备好的路径,没有后援。只有凭借本能,伤痛和【创生】之力维持的不死之躯,在冰冷肮脏的管道中,向着未知的、可能存在的出口,亡命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