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敌人率先发难,决定先发制人,将身前桌子踹飞出去,“哈喇”一声,敌方三人侧身躲闪,桌子砸在墙上摔了个稀碎。
余生跟前有一把锃亮映人的长剑,也不知是哪位死者的,他用脚一勾,那把剑就像有灵性一般,飞自手中。
脚尖点地,身子飘然而起,携风带势,眨眼间跃至楚正雄面前,随着“锵”的一声撞击,火花四溅。
他手中的长剑多了一道缺口,反观楚正雄手里的三棱剑,却丝毫无损。
刀疤男见状,立刻挥动双刺,从地上一翻滚,诡异的抵至他身旁。
刀疤男身形短小,光线又是黯淡,行迹实在难以捕捉,手臂一样长的双刺更是耍的炉火纯青。
余生提剑拦挡,只听“哐当”两声,便察觉到一股极重的力量将自己击退了数步。
实在难以想象,身形短小之人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不过仔细看了之后终于明白过来。
这位刀疤男双腿极短,上半身却比常人还要魁梧,也难怪手力如此强盛。
他一个翻身试图拉开距离,不料对方如附骨之疽般紧贴而上,攻势连绵不绝,始终将他控制在攻击范围内,令他难以摆脱。
长剑极长,不利于近身搏斗,双刺极短,近身占尽优势。
眼见占了上风,楚正雄环抱双臂,凌目观斗。
可突然,刀疤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地上打了个滚,细看之下,他后背已多了一道血琳琳的切口。
余生右手持着长剑,左手横握短刀,沉膝转腰,蓄势待发。
楚正雄这才看清,刀疤男是伤在了他的短刀之下。
当即一声怒吼,挥剑而上。
眼看同伴相助,刀疤男龇了龇牙,强忍疼痛,再次发起进攻。
周耀阳不通拳脚,余生看似以一敌三,实则只需专心对付那二人即可。
正当三人打的有来有回之时,余生突然感到肩膀一麻,持刀的左手无法蓄力,他也没时间看,只能全神贯注用右手对敌。
突然,正面感受到一股冰寒的破空声,他本能地向后一仰,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脸划了过去。
定睛一看,周耀阳躲在角落里,手里端着一支弓弩,正在寻机瞄准。
以一敌二已落了下风,再有一人从旁干扰,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余生看了眼不远处的地方,那是一根顶梁柱,足有水缸那么粗,当下灵机一动,纵身跃了过去。
如此,借柱躲藏,周耀阳便不好射中。
果然,周耀阳看不见目标,便只好在房间里四下寻找机会。
每当他绕到正面,欲要扣下扳机之时,余生躲到另一边,使他射了个空。
楚正雄和刀疤男攻势迅猛,不停挥动利刃,风声甚是劲急,企图将他逼到周耀阳的视线里。
余生绕柱缠斗,不让对手有机可乘,剑光闪烁,火星四射,三人之间一时竟分不出个胜负。
楚正雄一把棱形长剑,不知是何等材质所铸,威力大得惊人,就连水缸粗的柱子都被他捅了个窟窿。
刀疤男负伤惨重,后背血流不止,招式步伐已开始虚浮不稳。
余生瞅准时机,趁他短刺上挑之时,左手刀虚晃去切他右腕,逼得他收势回挡,继而右手长剑一挺,直刺喉咙。
短刺讲究一攻一守,刀疤男右手为攻,左手为防,就在他左手格挡余生短刀之时,却忽略了自己的命门。
直刺咽喉的一剑,刀疤男闷哼一声,鲜血顺着满是缺口的长剑滑落,至剑柄处汇流成河,哗啦啦滴落在地。
长剑抽出,死者双膝一弯,捂着咽喉跪倒在地。
楚正雄眼见同伴惨死当下,浓眉竖到极处,一声长嘶,三棱剑厉劈而下。
余生躲闪不及,举剑拦挡,“哐当”一声,长剑断为三节,有两段斜飞了出去,仅剩连接剑柄的一端握在他手中,对方这一招势大力沉,震得虎口隐隐作痛。
忽听一声惨叫,两人一同循声望去,只见周耀阳趴在地上不停抽搐,后背已是血肉淋漓。
原来,他为了找位置射杀余生,竟将半只脚迈出了门槛,却不料此举恰好给了暗处刺客可乘之机,这才殒命当场。
楚正雄嘴角扭曲,握剑的双手隐隐发颤,忽然一阵阴风刮了进来,夹杂着屋里屋外的血腥恶臭,令人闻之欲呕。
不知何时,门口处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人影,看不清脸,也看不清形状,如果手中没有两柄弯如玄月的刀,甚至无法不确定那是个人。
楚正雄额头青筋跳动,面如土色,长剑“哐”一声,脱手落地。
余生知道那人是谁,其实他早已预料到,能将场间高手杀于无形,除了这人,无人能够做到。
黑衣人一只脚跨进大厅,他的脚没有落到地面,而是踩在了周耀阳的背上。
随着清脆的骨节断裂声响起,他另一只脚也跨了进来。
周耀阳已是一具尸体,被他用脚踩住的一刹那,七窍以及伤口处鲜血喷涌,就像一只湿了水的布偶,被人用力挤压,水从身体各个部位渗出。
血腥味充斥着大厅,原本生机盎然的宴会,此刻却比地狱还要阴森可怖。
他不需要出手,那股肃杀之意就已压得人喘不过气。
除了血腥味,还透着股排泄物的腐臭,人在死亡之后肌肉失了约束力,周耀阳被他这样一踩,体内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流了出来,导致整间大厅犹如粪场般恶臭难闻。
余生此刻无心顾及这些,当下要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
他看了楚正雄一眼,见对方像个死人般僵硬的站着,若不是见他双手发颤,还以为已经死去。
“好久不见!”
黑衣人率先开口,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有情绪且不机械化的声音,就像在与风,与夜色对话。
余生看了过去,发现他打招呼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另一边的楚正雄。
后者双腿隐隐颤抖,瞧他平日里一副不畏生死的模样,现在却生了胆怯。
“你也是!”黑衣人再次说话。
这三个字,好像语气有点不太一样,余生再三确认,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只觉喉咙发干发苦,咽了咽口水,礼貌问道:“好久不见,你为何而来?”
“报仇。”黑衣人布袍轻飘,残破的衣角仿佛是被撕碎的黑夜,夜色里传出的声音,幽远而深邃。
还会为人报仇,看来此人也并非无情无义的杀人利器。
余生无比确信,自己与此人并无仇怨,那么他的目标显而易见,只能是楚正雄。
他再次看向楚正雄,见对方面如死灰,这让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你倒是重情义。”余生再次望向黑衣人,淡淡道。
黑衣人说道:“活着无趣,找点事做罢了。”说完,他缓缓走向楚正雄。
“你还是不肯放过我?”楚正雄声音微哑,匆忙弯腰拾剑,目光却警惕的望着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