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烈烈朝晖透过窗户洒进屋内,余生睁眼醒来。
院子里没有各种杂七杂八吵闹声,比前几日清净了许多,难得睡了个踏实。
他开始起床洗漱,过了许久,心里感觉缺少点什么?
——原来是师娘没送早点。
他故意将动静闹得极大,时不时往门外瞅一眼,却依旧不见人。
直到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仍不见往日身影。
余生推门而出,看到李贵珍坐在凳子上嗑瓜子,这次没有丢在地上,瓜子壳全部装在一个小篮子里。
俩人对视一眼,互不理睬。
他径直去到堂屋,刘大明一人坐着吃东西。
“起来了?”
“嗯。”余生点头,不让他的话掉在地上。
刘大明眼眶浮肿,这家伙昨夜为了家事,安慰完叔父又安慰叔母,睡得比他还晚。
“我师娘呢?”余生往两名女子的卧房瞟了一眼,没见到人。
“和巧儿上工去了,让我跟你一起。”刘大明将一碗米粥推到他身前,夹了两根萝卜干进去,接着道:“试试巧儿的手艺。”
两人吃完,叫了辆马车,刘大全夫妇同乘,四人一路上没有说话,经过昨日一事,李贵珍变老实了。
抵达唐画轩,余生跳下马车,让刘大明带着另外二人去工坊。
店里,他看见唐婉之正在研究商品摆放位置。
余生大摇大摆走进去,叫道:“师娘。”
这便算问候了,同往常一样,回到前台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没有得到回应,师娘似乎很忙,他也不打算闲着,开始去巡视铺子,再巡视工坊。
一圈下来,半日光景已被耗光,返回铺子时,在侍从口中得知,唐婉之已经回去了。
余生觉得有些奇怪,师娘今日好像刻意回避自己。
他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餐桌上所有菜都齐了之后,独自去厨房炒了盘腊肉,想以此来哄师娘开心。
事与愿违,整盘腊肉被其他人哄抢干净,唐婉之只吃了一小块。
……
第二天,东方刚露鱼白,余生特意起了个大早,把时间掐得极准,想与唐婉之一起同乘。
他备好马车,唐婉之却不愿同乘,而且一整天都对他若即若离。
余生确信,这不是特殊日子作祟,因为师娘每月的特殊时期他都记得。
第三天,余生找了个借口,说床单脏了,意外的是,帮忙换床单的人是张巧儿。
第四天,傍晚,余生特意守在铺子门口,待接送的马车抵达,亲眼看着唐婉之上车之后,他立刻跑上前将马车拦下。
掀开帘子,率先看到的是张巧儿,大明的娇妻微微一笑,与他一道将目光转向唐婉之。
后者看似平静,却隐隐透着股冰冷之气。
余生目不转睛望着她,开口质问:“师娘,你最近为何不理我?”
他面露委屈,声音似在埋怨,表现得像个失宠的孩子。
为了刻画傻子的真实性,才刻意流露出小孩子才会有的情绪。
唐婉之没有回答,澄澈如秋潭的眸子同样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张巧儿瞬间察觉出气氛不对,身子偷偷往门帘边上挪了挪,瞅准机会溜了出去。
唐婉之站起身,也想跟着离开,余生用手将她拦了下来。
“不许走。”他一把将美人推了回去。
“师娘还没有回答徒儿的问题,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您老人家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徒儿一律受着。”
“老人家”这三个字,将唐婉之逗了一笑,不过旋即,她面色又恢复清冷之态,淡淡道:“你没有错,我也没有不理你,只是最近过于乏累,想静一静。”
说这话时,唐婉之的目光已经开始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这就认怂了?你刚才那股子强悍劲儿呢?”余生在心里嘚瑟了一下,立刻坐到她边上。说道:“少拿静静搪塞我,你分明就是生气了。”
唐婉之主动往里挪了挪。
余生也跟着往里挤。
唐婉之再退。
余生继续得寸进尺,直到把美人逼到死角,再也无路可退。
唐婉之身子一扭,翘臀儿离开坐榻,起身离开。
余生眼疾手快,单手往她腰间一揽,一把拖进怀里。有过第一次经验,第二次就更大胆。
余生清楚,即使再倔,只要抵住师娘命门,她便会柔情湿水,不再生气。
可不知为何,今日与他设想的不一样,唐婉之又羞又恼,默不作声地在他怀里死命挣扎,纵使无法挣脱,也不肯开口求饶,直到全身无力才肯罢休。
最后是认命般的妥协,身体是服软了,脸色却冰冷异常,两人就这样叠坐着,余生和她说话也不搭理,本想用些特殊手段惹她回应,却又害怕火上浇油,所以两人一路上就这样僵持着。
晚饭时,余生再次炒了一盘腊肉,有过上次的经验教训,他今天特别护食,将整盘肉摆在自己身前,不许任何人动。
看到师娘坐下来,准备动筷子时,他小心翼翼夹了片最瘦的放到她碗中。
“谢谢!”唐婉之轻声说了两个字,报以礼貌微笑。
余生一愣,愕然的看向师娘,这两个字以前从未说过的。
只有关系生疏的人,才会如此客气,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莫非对方要与自己撇清关系?
他突然没了吃饭的胃口,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双手护住盘子,他也不吃,只是一片一片的夹到师娘碗里。
张巧儿机灵鬼像个二道贩子,从唐婉之碗里把肉顺走,更可恨的是还分给别人。
面对徒儿的殷勤之举,唐婉之只是礼貌地颔首,嘴角挂着疏离的浅笑,就像无关紧要之人给予的馈赠。
可是这一幕在余生眼里,是无比的扎心刺痛。
…………
…………
河岸边,垂柳下,夜色里。
双人长凳上,孤零零坐着一个人。
——谢小胖!
他左手边放着一束花,用衣服盖着,时不时会看上一眼,显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弄脏,亦或者被哪个可恶的偷花贼窃取。
他今日约了姚芳在此见面,一起赏河灯。
打算借此机会向心爱的姑娘告白,虽然对方已经答应嫁他为妻,但两人之间却从未有过一场正式的告白,他不想留下遗憾。
河面漂流的花灯渐渐枯萎,油已经快要燃尽,却始终未见人来。
谢小胖原本兴奋的神色,随着暗淡的灯光,渐渐沉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