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站岗放哨的士兵外,几乎都已沉入梦乡,但余生和刘大明却是例外,二人鬼鬼祟祟来到一处营帐外。
刘大明掀起帘子,轻声呼唤……无人回应。
他一头钻进去,不一会儿便将谢小胖推了出来。
谢小胖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全身上下只穿了件红裤衩,一双肥嘟嘟的大腿像极了两根白萝卜。
他浑浑噩噩的说道:“大晚上不睡觉,你们干嘛啊?”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转身回营帐。
刘大明一把拽住他肥硕的胳膊,说道:“你表哥住在哪栋营帐?带我们去找他。”
谢小胖费力甩开他手,说道:“明天可以吗?我太困了。”说着,又要走。
余生说道:“你还记得那天山坳中的惨状吗?”
谢小胖一怔,身体僵在了原地,再回过头来时,似乎已经清醒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睡意。
他努力瞪着小眼,四下看了看,颤声道:“他们变成鬼魂来复仇了?”
刘大明说道:“没有。”
听到回答,谢小胖顿时松了口气,收回游移不定的目光,委屈道:“两位好哥哥,大晚上能不能不说这个,我害怕!”
余生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不听他胡扯,继续问道:“以你的体型,跑起来一定很慢,那天你是如何躲过一劫的?”
谢小胖急着回屋睡觉,毫不迟疑回答道:“我没有跑,我提前躲起……。”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刘大明突然失声道:“你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谢小胖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小声些,沉吟片刻,才支支吾吾说道:“我……我那天拉肚子,解个手回来就那样了。”
说这话时,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小眼珠子不停转动。
刘大明感慨道:“你小子倒是幸运!”
余生知道他在撒谎,当即说道:“你本性不坏,但就是不诚实,爱撒谎的人是找不到媳妇儿的,难道你想光棍一辈子?”
谢小胖忙捂着嘴,一脸惊恐。
沉吟许久,他才将手拿开,无奈道:“好大哥哎,我也不想撒谎,可我真有难言之隐啊。”
刘大明沉声道:“放心说吧,我和阿生罩着你,若你不肯说,那咱俩怕是要友尽了。”
谢小胖委屈的蹲在地上,抱着肥硕的大脑袋沉默了好久,才下定决心,缓缓道:“在出发的前一天,表哥说到山坳若是让派发兵器,就叫我找地方躲好,不然就会死……”
看他迟迟没有下文,余生急着追问:“没别的了?”
谢小胖眼眶湿润,似乎要哭出来,颤声道:“表哥脾气不好,我不敢多问,向来都是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若是知道我将此事说出去,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说完,竟真的哭了起来,刘大明忙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谢小胖很快收敛情绪,说道:“那你还和我做朋友不?明日包子还分我不?”
余生从未见过心思如此纯净无尘之人,小胖子还挺可爱的!
说道:“放心吧,明日起,不光是他的包子,我的也分你。”
谢小胖伸出宽厚的手背擦了擦眼泪,笑了!
“格老子的,大晚上不睡觉吵什么吵?”
突然,腥风一起,营帐内窜出个莽汉,满脸怒气。
谢小胖一惊,害怕的连连后退,却终是晚了一步,耳朵被莽汉一把抓住。
谢小胖痛的咧嘴求饶,不停的道歉。
余生可不会冷眼旁观,他五指探出,一把抓住莽汉的手腕,用力一握,伴随着“咔嚓”声响,关节碎裂声和莽汉的惨叫一同发出。
莽汉那只孔肌肉虬结的大手,像无骨鸡爪般颓软了下来,他嘴唇发紫,惊愕的看向余生,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余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想活还是想死?”
莽汉浑身颤抖,怔了好半天才说道:“对……对不起!”说完,他托着软颓的手掌,退回帐中。
谢小胖见余生为自己出头,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那位以蛮横着称的莽汉,顿时心生感激,主动献起了殷勤,要带他们去找表哥。
就这样,三人又是大半夜不睡觉,在雪地里穿行。
行走间,刘大明口吐白雾,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发问:
“什么是光棍?”
余生说过的每句话,但凡是奇怪难以理解的,他都记在心里,找准机会就发问。
余生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甚至后悔怎会无意中又吐出这个词,因为这是每个大龄剩男的悲伤。
而刘大明家有娇妻,此话从他口中问出,似乎又有些嘲讽的意味了。
余生不耐道:“我这样的叫光棍,他也是光棍,你不是,因为你有媳妇儿,好了,不许再问,再问我也不答。”他指了指谢小胖,最后看向刘大明。
“那什么是单身狗?”刘大明再次认真问道。
若是别人这么问,可能真有调侃之意,但刘大明是当地土着,可不知道网络热词,而且他心性耿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向来都是口无遮拦。
因此余生瞪了他一眼,便随意解释了一下。
或许答案过于敷衍,刘大明没懂,继续追问:“单身狗是形容弱冠之年的未婚男女吗?”
“可既然是人,为何要称作狗?”
他问的很认真,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在虚心求教。
余生叹了口气:“若不是担心巧儿守寡,我特么真想踹死你……”
………
某处营帐外,鼾声如雷……
谢小胖的表哥是位黑脸汉子,此刻正无奈的坐在雪地上,三张凶狠的面孔盯着他。
“表哥,你就将事情真相告诉他们吧,也好替死去的人报仇。”谢小胖一脸诚恳说道。
黑脸汉子怒斥一声,道:“你啥也干不成,还总给我添麻烦,要你何用。”
谢小胖沉默不回应,甚至有些得意,有了余生做靠山,他可再也不怕表哥了。
“呵呸,”黑脸汉一口痰吐到谢小胖脸上,喝道:“吃里扒外的东西,难怪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黑脸汉看不惯他这副狐假虎威的模样,给他来了一记直击心灵的暴击。
果然很凑效,谢小胖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苍白无力的瘫坐在雪地上,呆呆不语。
余生见劝说无果,当即伸出两根手指往黑脸汉子膝弯处的曲泉穴一戳,问道:“你可以选择不说,好好忠心于赵将军,但我会废了你这条腿,看他会不会再用一个残疾人。”
说着,再加两分力道。
黑脸汉子忽地一声哀嚎,但他怕吵醒屋内熟睡之人,强忍着疼痛,闷声不响,即使嘴唇发白,鬓角汗水直冒,仍不肯吐露半个字。
余生松开手,看向他的另一条腿,再次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黑脸汉子忙将那条腿收回,求饶道:“我……我说我说。”
他吃力的擦了擦额头汗珠,扭头看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其实抵达东风坪的道路还有另一条,并且更宽阔更好走,可赵将军临时改了道。”
余生呼吸急促起来,问道:“为什么?”
黑脸汉子接着道:“具体原因,无人敢问,赵将军向来说一不二,我们只管执行,不问缘由。”
“抵达山坳之时,赵将军就四下查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直至走到一个山洼之中,那里面整齐堆了很多兵器,边上躺了几具尸体,每具尸体上都挂满了金银首饰,兄弟们没有见过这么多钱,都在蠢蠢欲动想上去捡,可是被赵将军喝止了。”
“他让传令兵去叫你们这些新来的到山洼中挑选兵器,却把我们这些老兵叫到了一边训话。”
“说是想要那里面的财宝,就得赤手搏斗,赢的才有资格去捡,所有人一听,都在分组较量,拳脚相向,一时间缠斗起来,你们刚来的那些人,早就被坑洼里的财富吸引了,哪还会管别人的打斗。”
“就在大家斗得精疲力尽时,那些新兵也是收获满满,在山洼里欣喜欢呼,这时却有漫天箭雨落下,射向了他们……”
“你在说谎。”余生突然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