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辞也退到了一旁,轮到马都尉训话。
“会做饭的出列。”
有几名油头满面,肥头大耳的往前跨了两步。
“会射箭的出列。”无人作声。
“无人懂射箭,那接下来便由……”
马都尉话说到一半卡住,却将目光扫向了左边,众人朝他目光处望去,只见不远的营帐外,路过两名婀娜曼妙的女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发髻盘顶,风韵十足的美艳妇人,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纤腰丰臀,酥胸挺立,最具代表之处远比寻常女子凸出许多,紫色长裙在她的走姿下跟着左右摆动。
另外一名大约十八九岁,一身碧绿色宫装,白净可人,眸如点漆,透露着青涩秀丽的美。
而在她们身后,跟随着七八名普通士兵。
众人炙热的目光死死盯着右方,场间又变得躁动起来,均在讨论这两名女子。
刘大明推了推余生胳膊,调侃道:“如果选一位给你做妻子,你会选谁?”
余生冷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选谁?”
刘大明捂着嘴,咕咕笑道:“紫衣那位虽然身材比我家巧儿差了些,但还不错。”
余生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嗯,的确是紫色更有韵味,不过如果你选她的话,我就选巧儿了。”
刘大明惊愕的瞪大双眼,感觉吃了个大亏,怒道:“朋友妻不可欺,你这样我可要告诉婉儿姐你装傻的事了。”
余生得意一笑,说道:“你若敢说,我就把那日河岸边你被敌军吓得尿裤子之事说出去,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那日河畔,漫天箭雨飘落身旁,刘大明与初上战场的许多人一样,被吓得屁滚尿流,但因大敌当前,只顾着逃命,没人在意此种小事。
刘大明急的面红耳赤,说道:“那我们互相保守秘密,倘若婉儿姐知道你在装傻,为避免闲言碎语,她肯定会选择离开,而你和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人。”
他语气逐渐变得凝重,像是将要面临天大的事那般,脸色也跟着黯然下来。
其实他说的这些,余生都有想过,这时代女子最注重名节,与傻子住在一起倒没什么,但如果是两位正常的孤男寡女长期为伴,肯定会遭人非议。
沉默片刻,说道:“谢谢!如果真到了非说不可的那天,我希望是我自己亲口说出来。”
刘大明拍了拍胸口,说道:“放心吧,老刘我最重义气,又怎会出卖好朋友,而且到时还得与你研究什么特产大计呢。”
他声音高昂,三指朝天,一本正经的发着誓。
这时代的人注重信诺,尤其是他这类老实憨厚之人,最讲究一诺千金之类的约定了。
余生淡淡一笑,说道:“二货,是地产大计。但是前提是这场战事下来你得活着,可别噶了。”
刘大明尴尬一笑,摸了摸后脑勺。
“什么是噶?”疑惑问道。
“就是“死亡”的意思。”余生解释道。
刘大明恍然大悟,说道:“那你得教我几手保命功夫。”
“行。”
余生看向远方,随着“啪”一声软鞭巨响,窃窃私语的众人停止了交谈,那两名女子惊诧的目光往这边一扫而过,逐渐远去。
马都尉收敛心神,舞动长鞭,将注意力转移到士兵身上,朗声道:“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接下来便由弓箭手教各位射箭。”
说完,他看向刚才出列的火头军,继续说道:“至于你们,除了干些劈柴做饭的事情之外,必要时也须得上战场。”
此话音落,适才跨列而出的火头军,趁他不注意,偷偷小碎步退回队伍里,只剩下十几名上前去登记。
紧接着,又有十几名老兵从远处背着长弓走了过来,将大家带到训练场,弯弓搭箭,教习手法。
而马都尉早已长鞭一丢,不知去向。
…………
…………
宣国国主驾崩已有数月,新王却迟迟未立,各方诸侯均不再朝拜,都在拥兵自持,占据一方,因此都在明争暗夺,扩充兵马,发展势力。
东风坪某座大营之中,一名络腮胡汉子束手而立,站在厅心,听着主座一位体型魁梧的男子在训斥着什么。
而一侧的偏椅上,坐着两名女子,靠近主座处,是一位紫色衣服的艳丽妇人,与她紧挨着的是名绿色宫装的青涩少女。
此二人正是适才路过营帐外,引得众人纷论的女子,而站在厅中央之人,正是赵将军。
台上主座的魁梧中年汉子,身穿一身宝蓝绸缎,看上去甚是名贵,可与之相比,他那黝黑的肤色,和充满煞气的双眼,更加引人注目,可无人敢直视他,均在低眉垂首看着地面。
魁梧汉子挥一挥手,旁边的艳丽妇人携同女子起身,长揖一礼,就此退下。
厅中只剩下赵将军与魁梧汉子二人,一时寂静无声。
“啪”一声巨响,中年汉子一掌拍在身前桌上,怒道:“五百多人,竟被你当做交易的筹码,让人屠杀,按照先前的打算,是将这些不具备战斗力的人交给对方,他们不要便罢。为何还要将人屠杀殆尽?”
赵将军微微一凛,忙单膝跪地,解释道:“禀主帅,是那姓夏的不按照约定行事,也是在我意料之外,不过幸好夫人小姐得救,相信那些枉死的冤魂,也会倍感欣慰的。”
魁梧汉子托着下颌,沉默许久,缓缓道:“也是,幸好没被上面发现,不然……”
说完,他继续倚靠在桌上,单手扶额,陷入沉思。
原来,燕军在半月前擒获齐主帅妻女,以此要挟交出五千士兵作为交换,在这十几方诸侯纷乱之年,各方势力均是旗鼓相当,分别各持十万左右精兵,此种情况下,哪怕多出一千精兵悍将,都会形成压倒性的局势,而齐军主帅无奈之下,选出一批不怎么善战的作为交易,可如何也凑不够五千人,其余都是精兵悍锐,不忍舍去,只能派赵将军去新征一些作为填补,不料此举不知被谁泄了秘密,当即被燕军在半途截杀,以泄愤恨。
“可既然对方不讲信约,你又是如何救得我夫人归来的?”
魁梧汉子思量了许久,突然抬起头来,疑惑问道。
赵将军缓缓起身,禀告道:“那夏统领是卑职昔日同僚,曾呈过我之情,屠我将士,他心有愧疚,怕我无法交差,作为回报,才愿意释放小姐与夫人,故此两不相欠。”
一字一句干净利索,毫不拖沓与迟疑。
中年汉子面色一阴,说道:“如此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了?”像审视犯人一般,充满杀意的眼神死死盯着赵将军。
赵将军闻言,双腿一抖,俯身跪下,颤声道:“卑职一片赤诚,怎敢与此人私下往来,关于放人之事,不过是君子相惜罢了。”
他俯低身子,以表忠心,说到最后竟还露了几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