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和顺有些莫名,指着自己。
他哪认识什么流浪汉,在走出内厅前还在想,是不是找错人了。
一出去,见到一个满头白发,身上穿着脏兮兮衣服,一手杵个拐杖一手捧个破碗的老头,和顺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在天桥底下捡哮天犬时,躺在旁边的流浪老汉。
这老汉善良,还把唯一的外套盖在哮天犬身上,所以他给了老汉五百块钱,当做善良的报酬,这社会上善意应该被倡导。
“老人家,好久没见,我带您进去喝口茶?”
陈刚好奇,出来看一眼,见两人熟络的样子:“还说不认识,这不聊上了吗,顺子去哪认识这么多人哦。”
搞不清楚,陈刚斜眼看了几秒钟,里头电话又响,不知道是哪里又出案子了,他快跑几步过去接电话。
老汉笑容和蔼看着和顺,见他走近过来,摇头:“不了孩子,我过来是想看看你,报答你的恩情。”
和顺摆摆手,他帮助别人从没想过回报,倒是这老汉看着有七八十岁了,总在外流浪也不好。
这眼见炎夏过去,马上入秋了,气温只会越来越低,一个上年纪的人到了冬天,该有多危险,指不定在天桥底下睡着就冻死了。
和顺想了想,“老人家,要不我给你找个敬老院,您在里面生活有保障,好过在外流浪。”
老汉挥挥手,“不不不,我喜欢自由的生活,谢谢你的好意,你这么善良,会有好报的。”
他用脏兮兮的手摸进脏兮兮的袖口,和顺看,袖子都破几个洞,一会儿还得塞点钱给他买几件像样的衣服,预备几个月后的冬天御寒。
老汉掏出一张黄色的长方形纸递给和顺,纵横着岁月沟壑的眼睛弯一弯:“这个给你,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按着背面的地址过来找我,什么愿望我都能给你实现。”
和顺接过来一看,是张黄符,正面写了“急急如律令”,他翻到背面,果然写了一串地址,位置偏僻生离到他甚至只认识省跟市,其他的一概没见过。
这一看就是被骗了,老人家有点迷信好骗,尤其是像这流浪汉这样的,没家没后人,就算发现上当都没人帮他讨回公道。
和顺好声好气道:“老人家,您这是被哪个假道士骗了吧!现在有很多不法分子假扮道士出来招摇撞骗,就是要骗你们这些中老年群体的。”
看来这个防诈骗宣讲还得跟老周说一说,继续落实到位。
流浪老汉态度坚决,非要和顺收下,再拒绝大有生气的意思。
和顺拗不过老年人,迫不得已收下了,还当他的面平整折叠收好揣进裤兜里,他才高兴。
和顺明白,大多上了年纪的人,性格古怪偏执,他出警多回,见识过好几次,已经是领教过了。
“顺子!”厅里又传来陈刚的大嗓门儿,“电话找!”
流浪老汉见和顺忙,体贴道:“好孩子,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和顺点头,转头应了陈刚一声,“马上来!”
又回过头来想跟老人家叮嘱几句照顾好自己再给点钱,让他把自己电话号码记下,有事来找他,结果回个头的功夫,人不见了。
真是奇了怪了。
和顺心觉怪异,转身回厅里接电话的几步路功夫都在迷惑这个事,老人家步履这么稳健飞快吗,再是锻炼有素也不至于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吧。
陈刚看到和顺走个路都磨磨蹭蹭,举着电话筒的手都要酸了:“你快点,磨磨唧唧。”
和顺从陈刚手里拿过电话,贴在耳畔:“喂你好,这里是乾县警局。”
另一边正经的声音响起:“你好和顺同志,我是749局灵异事件调查组的负责人张涛。”
和顺沉默着,听听筒对面简短地交代着找他的缘由,“好,我配合工作,在之前能不能先等我一下……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和顺顿了顿,自我消化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
正常跟老周说一声外出一趟,老周把他留下来聊了几句,知道749局来找他,是关于这两起蹊跷案子的,叮嘱他配合工作。
这件事不是寻常刑警能侦破的,和749局联合调查,尽快解决了,别积压下来,影响局里的破案率。
和顺点头表示知道,听完交代后转头往警局门口走。
在见749局之前,他得先去一趟楚芙家,是楚芙不放心他背后的刀伤。
但其实从郑宏刺伤他至今,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他年轻,身强力壮的,伤口复原很快,耐不住楚芙的坚持,只能去一趟。
也是楚芙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救她,这人民警察也不会受伤呀。
这么一来一往间,和顺都驾轻就熟地来到楚芙家,一进门就有种古韵意味,周围小盆绿植点缀在深色居家古朴家具里,清新又古朴。
楚芙非要转过他的背,撩开他的上衣看,和顺觉得束手束脚的,干脆把上衣脱了。
楚芙张大嘴,“不是,你怎么把衣服脱了?”
和顺背对她,心存逗弄:“这样看你不是看得更清楚?”
楚芙只觉得脸热耳热,她又不是头一次看男人的上半身裸体了,她交过好几个男朋友,哪有什么不懂的,可面对了和顺,她就是容易红温,手脚不听使唤的僵硬。
急忙凝聚心神,她把目光挪在和顺的后背,那道深刻的刀疤愈合得七七八八,在焦糖色的后背上凸起一长条,扭扭曲曲,像一长条的大蜈蚣。
不止这道疤,和顺的背部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利器所伤、枪伤,什么都有。这还是能看到的伤口,那看不到的呢?
都说警察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惩奸除恶、匡扶正义的军功章,可真的受伤时,该有多疼啊?
以和顺的性子,肯定又是忍痛,楚芙心口涌出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的手抚摸在长长的疤上。
柔和的触感泛着痒意,像是透过薄薄的肌肤钻进去,让他的心也变得痒痒的。
和顺快要沉浸在难得的温柔里,但理智拉他的意识回笼,把上衣囫囵穿上。
“这下放心了吧,我没事。郑宏已经执行了枪决,我叔叔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他转过身,目光缱绻,柔声:“我不能留太久,局里还有事,乾县少女遇害昏迷不醒的案子和镜波潭失踪案还等着我去查。”
楚芙点头,知道和顺常年忙于一线追捕罪犯,也不说挽留的话。
和顺站起身,目光扫到茶几上,一本封面老旧破败的书从中间翻开,没看完怕不知道看到哪里了,被反盖在桌面。
好奇问了句:“这是什么书?”
和顺拿起书,楚芙想阻拦,他起了戏耍心思,他人高,手长腿长,把书往上一举,楚芙就够不到了。
楚芙着急地小叫:“你真的别看,对你不好!”
和顺忽视她的动作,不给她得逞,只打算逗逗她就还给她,他也不能留在这太久。
当目光随意驻足在某些个抓人眼球的字眼时,他脸变了,按住捣乱的楚芙的头顶,认真看了几行。
不可置信地低头问她:“你在看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