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虹脸色大变,立马否认:“怎么可能!阿辙,话不能乱说!”
别墅群的治安很好,陈虹敢赶她出去,压根不担心她一个小女孩会在这里出事。
打的主意就是她哭累了就会离去,索性就不再管。
那既然不是她的问题,她肯定不会认。
“什么乱说?”垚善跟杨哮在外面看了几眼,也没什么好看的,失了兴趣也就过来跟他们汇合。
她笑眯眯地看着刘辙,不怀好意:“刘辙,你又做什么坏事惹你舅妈生气了?”
刘辙扯了个嘴角,也不是笑,单纯懒得搭理她,只提醒:“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垚善嘁了一声:“我是答应了你在阿乔面前不拆你台,又没答应你别的地方不拆你台。”
她狡黠一笑,“而且也没规定次数,不拆台一次也算是兑现诺言,那之后你可就管不着了。”
刘辙真是气得牙痒痒:“昭惠,你还管不管她了?”
杨戬只淡笑:“我没这个本事管她。”
陈虹看几个年轻人越说越远,心里急切得不行,赶忙打断:“好了,别插科打诨了,快说说怎么办吧!”
“妈,都说了没有鬼没有鬼,你别再找什么世外高人了,都是骗子,只会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他们在厅堂的打闹声吵醒了在房间里睡觉的高致,他皱着眉头走出来。
杨戬这才看清高致的样子,和刘辙有几分像,不愧是老表。
只不过他的眼下青黑一片,印堂还发黑,很明显是被鬼缠上有一阵了。
垚善一看,还真是吓一跳:“你这是怎么了,面色这么不好,还发黢黑,再这个状态搞不好要夭寿喽。”
陈虹喝止:“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老一辈的人多少总会有点迷信,听不得不详的话。
垚善翻翻白眼,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黑气重得都从额头冒出来了。”
杨戬看一眼垚善,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就好比刘辙就什么都看不出,在场按理来说也只有他跟杨哮能看到,垚善是怎么能看出来的?
刘辙开了口:“话不是这么说,我当初在cbd的大厦闹鬼,就是我的朋友帮我驱鬼的,不然哪能那么快投入使用,他不是外面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垚善听了刘辙的话才知道原来他俩是这样认识的。
杨哮中途才来,就听了那么几句话,也大致推断出来了,对高致道:“你快别质疑我们了,赶紧说吧,不然我二哥怎么救你的命?”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摆明就是有鬼缠着他啊!
高致皱眉,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
一旁的他亲妈也焦急催促:“你倒是说啊,再这样下去你健康还要不要了?你是我们家独子,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爸怎么活啊!”
高致内心挣扎,无数的想法糅杂在脑中,他妈最后的一句话击溃了他的防线。
他一下子蹲下来,抱住头,说出自己什么时候变这样的:“我得知佳佳走后,第二天就去了她家缅怀她,还买了她最爱的小兔子玩偶在她的照片前烧了,谁知当晚回来就这样了。”
杨戬一听,立刻问道:“是不是紫色的小兔子玩偶?”
高致抬头,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当然是亲眼看到的。
陈虹听得越来越不得劲儿,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找个什么女孩子不好,妈只要求身家清白,可你呢,找个未婚先孕带了孩子的女人,你要气死我!”
“妈!你别说了!”高致情绪激动,双手抱头不停地揪头发,整个形象邋遢又颓唐,吓得陈虹也不敢说话了。
“容惜不是我女朋友,她早就因病去世了,你别再污蔑人家了!”
高致到现在才把话说清楚:“我是在佳佳珍藏的照片背面看到她妈妈的名字,你当时逼得我这么紧,我脱口而出的!”
陈虹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出来,天晓得就因为儿子这一句敷衍的谎言,她把一个小女孩赶出了门。
她结结巴巴问道:“那那那……容佳是因为被坏人掳走才被杀害的吗?”
高致情绪平息下来,声音也变得平静:“她是先天性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去世的。”
杨戬错眼看在高致身后,那个抱着小兔子玩偶的容佳定定地站在后头。
没穿鞋,也不用穿鞋了,双腿自上而下越发透明飘忽,全身呈惨败的灰蓝色,眼睛灰蒙蒙地无神盯着高致。
陈虹心软了,始终看不得儿子这样颓废受伤的样子,把他扶起来坐在沙发上。
从高致口中,他们才知道他跟容佳是怎么认识的。
原本高家也是普通家庭,是姑姑嫁到刘家,他们才得以被拉拔上来,有了财富,生活变好。
可这也带给他苦难和压力,总是被父母望子成龙,要求很高,可他本来也志不在商界,能怎么办?
高致努力过,可这跟天赋有关,没有成就,郁郁不得志,把心思转向了做慈善上面。
他本就善良心软,父母因为攀了高枝不怎么跟过去的朋友来往,嫌弃他们格局不大,阶级不高,不配跟他们这些上流人士来往,他却没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不同。
因为高盏洁的关系,他进了西汉的慈善部门工作,认识了贫困家庭的女儿容佳。
容佳可怜,母亲容惜是“青纱帐”的受害者,被下毒手前逃了出来,凶手抓住了,容惜受到的伤害也不能挽回什么。
更惨的是,她发现怀孕了!
吃了紧急避孕药,也没起作用,容惜体质特殊,这个孩子打掉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
容惜家境贫寒,父母是砸锅卖铁又收垃圾卖掉挣钱才把她供上大学读书,谁知放学为了贪方便,她就这样被拖进了“青纱帐”里。
为了身体着想,她不得不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可厄运专挑苦心人,她生产时又羊水栓塞,没救回来,容佳的生日成了容惜的断魂日。
两位老人一夕之间头发全白,还要费劲拉扯外孙女长大,没几年容佳的外公又劳累过度中风瘫痪失去劳动力,全家经济负担压在外婆瘦小的肩膀上。
高致眼睛黯淡无光,像机器人一样诉说:“我资助了容佳,每个月要吃的药和读书的费用。她很懂事,读书努力,每次获奖都把奖状拿给我看还会写一大堆书信感谢我。”
高致资助了容佳五年,两人的联络也持续了五年,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容佳都该小学毕业了。
杨戬的眼睛又望向高致身后的容佳。
她听高致说着过往,面色却越发气愤,眼里充满了怨恨,一阵鬼风自脚下吹起,鼓起她的头发。
一双鬼眼死死瞪着高致,这是由爱生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