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芙听到这里,放在石桌上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心被揪起。
和顺稍微平静一下,语气平缓,“叔叔在一次追捕具有反社会人格的凶杀犯时,追到了死胡同,那个犯人穷途末路,手持利器殊死一搏,把他捅了。”
“我叔叔躺倒在血泊中,可就这样他都死死抱住那个犯人的大腿,那人十分凶残,拿着刀就一下一下往我叔叔后背刺,血肉模糊。”
惨烈的画面就在眼前,明明和顺没亲眼见到,他就是能在脑子里构想出来。
像是被困在脑海中逃脱不出来了,楚芙留意到和顺的手越抓越紧,眼神越发偏执泛红,她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
感觉到手背的温热,和顺回过神,是女孩子一只小小的手覆在上面,明明都包不住他的手,还想给他力量。
楚芙像哄孩子一般:“没事了,都过去了。”
和顺痛楚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然是一片清明。
“过不去的,那个人挣脱了我叔叔逃跑了,其他人追上来后,只有我倒在地上的叔叔,失血休克,最后重伤不治,致命伤就是后背的17刀,扎破了五脏六腑。”
和顺嘴唇弯起,笑容平静又果毅,“我做警察,就是为了抓住这群为非作歹还逍遥法外的狂徒。”
他从口袋拿起不离身的长方形状金属,上面印有一串六位数字,很珍惜地用指腹抚摸一遍。
他展示给楚芙看:“这是我的警号。”
楚芙探过头看仔细,上面的数字是。
和顺拿在手中,“这串警号,已经重启过两次了,我是第三个拥有人,第一个是我爸,第二个是我叔。”
他的眼睛沉浸地描摹在金属警号上,“我爸是光荣的缉毒警,在打击大型贩毒集团时被报复,尸体丢在警局门口示威。”
和顺目光坚定,信念执着,“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几年前我叔也走了,家里都反对我当警察,可我还是想当,我要继承他们的意志。”
“绝不让这些社会渣滓,害群之马踩踏在他们的尸体上耀武扬威!”
楚芙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震撼又怅然,在沉默中给予他支持。
她沉吟片刻,才问:“所以你这次来,就是来看看婶婶吗?”
和顺点头,“我叔叔离开后,婶婶伤心欲绝,心力交瘁,已经好几年没有睡过好觉了,失眠常伴。”
“我听她说,找了巫女过来施蛊,特意来看看。”
“等等,”楚芙陡然从沉浸的悲痛故事中惊醒,“你说什么?找巫女的是你婶婶?”
和顺奇怪地看她,“有什么不对吗?”
楚芙想了又想,紧抿的嘴唇最终憋出一句话:“我就是你婶婶要找的巫女。”
和顺不出所料地一脸惊讶,上下打量了一下楚芙,“我想起你在学校摆的摊就是算塔罗,我还以为你是个神棍呢。”
楚芙顿时冷了脸,“你才是神棍!”
她现在心情复杂了,仿佛戴上了枷锁,现在知道了妇人失眠的原因,没想到她的丈夫 竟然是为民除害、不畏艰险的人民英雄。
手机响起,楚芙看,是那位管家,她艰难地接了起来。
听筒那边:“楚小姐,您到哪儿了呢,我不是来催您,只是怕您迷路,这里还是挺大的。”
和顺在考警校的时候,记忆力和五感测试成绩极佳,是负责数十年新警察考试的老警官都称赞的做警察的料子,他轻易辨别出听筒传来的音色。
楚芙复杂地看了一眼和顺,拒绝的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变成:“没有迷路,马上到了。”
楚芙还是硬着头皮,决定把这苦差事揽下来了。
“唉!”她忍不住叹气,命苦,终究还是她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和顺观察了她脸色的阴晴变化,笑了出来,“你说你不是神棍你叹什么气,一个简单的安睡蛊不难吧?”
楚芙幽怨地投递一个眼神,“实不相瞒,我才刚持证上岗呢,其实操作这些也都不是重点……”
奶奶书房里的巫术书籍仿佛为她量身定做,虽然时间很短,但她熟读咀嚼了好几次,轻易就能领悟,很多常用难度不大的巫术也牢记于心。
和顺看她一副便秘样,不比审讯凡人时的冷硬,他耐下心来询问:“那重点是什么?”
“每个蛊都要蛊虫,而安睡蛊的蛊虫是益生虫,一种蜘蛛,”楚芙仰天长叹,“可我最怕蜘蛛啊!”
*
楚芙垂头丧气地回来,看到垚善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她诧异:“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垚善理所应当,“之前搬过来是因为体恤你亲人离世,怕你伤心才留下来的,现在我看你恢复得七七八八啦,我就回家了,再不回家杨昭惠都该忘了我了。”
她回想着,她住楚芙家的这几天,杨戬都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也就饿魔找上门要吃她了,他才出现。
她真的好奇他在执行什么任务,还有卡里的一大笔巨款怎么来的。
又想到饿魔呢,怎么一个个的妖魔鬼怪,个个都争着抢着要吃她,真不明白她到底跟普通人有什么不同,魂魄真的很香吗?
她忍不住抬手闻了闻自己的皮肤,也就是普通的仙女香啦。
楚芙鄙视她自恋的模样,“你又干嘛,一脸陶醉的。”
陈苑乔从房里走出来,知道垚善准备回家了,也在思索是不是自己也该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也不能陪楚芙一辈子。
可刘辙说不定还会时不时去她家,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实在是难以面对他,在未理清头绪之前,她还是先不回去了。
倒是垚善,再走之前,还提了一嘴,“阿乔,你……”
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问出来,“这个月的生理期是正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