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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一回来,就看到垚善端着个小板凳坐在阳台上,对着那棵发财树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入神到他开门回来都不知道。

杨戬也拿起小板凳坐在她旁边,瞧着她,目光沉沉,“在想什么?”

垚善转头看他一眼,也没有他突然回来的惊讶。

自从爸妈被抓后,她也不用担心家长随时有可能回来,抓包她私藏男人了,可心里总是无尽的怅然。

她叹口气,像个小老太太,“我在想,我的爸爸妈妈到底被抓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们是土地神却从没跟我说过,为什么他们的庙祝会有我的照片,还是在民国时期拍的?”

“还有就是,我到底是谁。”这几天,无数个谜团杂乱地萦绕在她脑子里,越想越乱,她的脑容量不大,想得快要爆炸了。

以前爸爸妈妈不在家时,她从来都是照顾好自己不让他们担心就够了,从没想过他们,也就没去过他们的公司,自然没发现他们所说的公司竟是土地庙。

现在爸妈被抓走了,她反而开始想念了,半夜里还想念得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

想起过年时她赖床,被妈妈抓着鸡毛掸子追着打,让她赶紧洗漱吃早餐。

想起年夜饭爸爸背着妈妈偷偷和她在阳台喝酒,就喝白的。爸爸说她是他的女儿,他喝不过她就很丢脸,嚷嚷着要把她喝趴,最后还是他喝的全脸涨红,她把晕晕乎乎的爸爸艰难地扛进卧室,再被妈妈骂一顿。

从前点点滴滴的鸡毛蒜皮小事她从不在意,现在突然都想起来了,碎片式的记忆不断在脑海里回想。

越想就越想哭,垚善盯着发财树,眼睛红红,侧过头不让杨戬看到。

杨戬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不出口打扰,等她平复心情。

垚善久久才开口,“我一直以为我是我爸妈的独女,我们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一户人家,平凡的过完一生。”

“我没什么大志向,从来没有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野心,只想爸妈健康平安,我待在他们身边,如果有合适的人,就结婚生子,眼睛一睁一闭,一辈子就过去了。”

垚善越说情绪堆积越浓烈,带出了哭腔,“可是现在你们告诉我,我爸妈不是普通人,是神仙,我的蛇也不是普通蛇,它有角。”

“那我呢,我是谁,为什么我爸妈是神仙我却什么法力也没有,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是不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你是道士,你肯定知道,神仙有可能生下凡人吗?”垚善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杨戬求证。

杨戬默然,没有说话就是答案,手犹豫后还是抬起放在她背上轻拍安抚。

是他把垚善想得太过单纯,谁说她什么都不懂,她其实看得很清楚。

“你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还是想知道自己的价值到底在哪?”杨戬对侧目看他的垚善浅笑一下,“以现在你的处境,很容易混淆这两个问题。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垚善咬着唇,圆圆的眼睛写满了求知,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看起来可爱又无辜。

眼角还挂了一颗晶莹的眼泪,杨戬的手动了动,错开眼,“在我看来,你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反正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那就等以后再说。”

“至于你的价值,你的人生意义在哪,那都是自己赋予的,最重要的是你要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垚善清泠泠的瞳仁里满是迷茫,眸色逐渐深邃,陷入深思。杨戬看出她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也不急着催促,只静静陪伴。

只他以为垚善会说出什么深测高远的人生理想时,她却站起来,语气坚定,双手叉腰,气势磅礴:“我还是想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人!”

杨戬原地一愣,他着实没想到垚善思虑过后的结果竟然是这个。

“我本来就不是个有野心抱负的人,我仔细想过了,你说得对,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我现在只想找到我爸妈。”

刚刚还雄赳赳的女孩子气势又萎靡下来,她面带惆怅:“这几天很多结果都在我脑子里演练了一遍,最差的也不过是我是个弃婴,是个孤儿,被我爸妈在小区门口捡到,然后带回家养大。”

“我真的不在乎,养恩大于生恩,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会给他们养老的。”垚善心情沮丧地手趴在小瓷台上,把脸贴上手臂,“他们是神仙,长生不老,最后还是他们给我养老送终。仔细一想,占便宜的永远都是我。”

她长叹一声:“如果有时光机就好了,真想回到过去。”

杨戬抿唇:“别多想,我会帮你一起找父母,毕竟一方土地,不能没有土地神。”

垚善惊喜地抬头看他,眼睛亮闪闪,比天边的月还要皎亮,“真的吗?”

杨戬点头。多的承诺他给不出,但这点还是能做到的,土地神失踪,连带那头黑蛟一同不见,属实诡妙玄乎,兴许还跟他要追踪的山海卷与鲛灯有关联。

他还是忍不住摸垚善的头,敖灵的转世和她本身太不一样,敖灵骄傲清高,从不轻易低下高贵的头颅解释任何,他们成夫妻的那几百年,总有摩擦龃龉发生。

垚善活泼可爱,古灵精怪,虽然臭美还有点公主病,但实际善良心软,见不得旁人受苦难过,对那度假村女鬼是,游乐场的小鬼也是。

杨戬也在心中叹气,果然转世了就不是同一个人了,他亏欠敖灵太多,唯有这一世补偿给她的转世了。

“别胡思乱想了,无济于事,去找点别的事做分散精力吧,你不是要毕业了,需要攒绩点吗?”

垚善幽怨地盯了一眼杨戬,“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提到学习的事,她就脑壳疼,想当初好几门学科挂科,大学不管事的班主任都打电话给她家长了反映了。

她是班里唯一一个被打电话的学生,真丢人,校花因为成绩差被叫家长,说出去多难听啊。

“说到这里,今天我收到陈苑乔邀请我去临市看她演出的信息了,可楚芙要照顾她奶奶没时间去,那就我一个人了。我跟陈苑乔又不熟,不是很想去。”

杨戬想起度假村看到陈苑乔,天生凤命让她拥有仅次于刘辙的贵人命格。加之她眼神澄澈,举止端雅,是个真诚恳切的人。

“她是个不亚于楚芙的朋友对象,可以多与她走动,她值得深交。”

垚善不开心了,怎么杨戬也这样高看陈苑乔,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又不是货币,能人见人爱。

“你那么喜欢她,那你跟我一起去啊。”垚善小女孩性子的阴阳怪气。

杨戬点头:“也行。”

垚善:?

杨哮从客房端着朗姆酒冰淇淋听到一半,走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去哪儿啊?”

垚善拉拉着脸,倒是杨戬一如往常的面色平和,“陪垚善去临市看表演,一起去吗?”

“什么?”

杨哮顿时停了用木勺挑冰淇淋的动作,面色不虞。

怎么主人每次都在为这个垚善不住地退步,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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