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看到的就是手托下巴发呆、愁眉苦脸的垚善。
杨哮奇怪,“你怎么了,像霜打了的茄子。”
“明天我生日,我爸妈、楚芙都没有时间陪我过,我好惨一女的。”垚善唉声叹气。
转头见到杨戬后,顿时心里有了主意,笑眯眯地看着他。
杨戬被盯得一头雾水。
“杨昭惠,不如明天你陪我过生日吧,我想去游乐场很久了,如果一个人去也显得太可怜了。”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杨戬愣一下,认真考虑这件事,杨哮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主人。
杨哮忍不住提醒:“二哥,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上!”
但他的主人已经做出了决定,杨戬心软了:“我知道,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不是,再说了,一个人过生日,真的挺凄凉的不是?”
他目光柔和似水,望向垚善,她开心的跳起来,大喊了一声太好了。杨哮有点不高兴了,闷闷不乐地回了客房。
杨戬走进去,看他一个人盘坐在床上精神萎靡。
他闷声闷气:“主人,你是不是把垚善当敖灵了才百般纵容她,她要摆摊你配合她,她把你的大G弄得娘们儿唧唧的,你也随她。现在为给她过生日,你连最重要的任务都搁置了。”
杨戬耐心地看着陪伴自己无数岁月的哮天犬,他早已把他当兄弟,当亲人。
“找回山海卷跟鲛灯固然重要,但现在没有头绪不是?连续几天被狡猾的混沌耍得团团转,白费力气。等明日陪垚善过完生日,我上天一趟找老君要个指南,任务定会完成的,别担心。”
杨哮撇嘴,“又是垚善,主人,你是不是真的把对敖灵的感情寄托在她身上了,你真的爱敖灵吗?可为什么你们续存了几百年的婚姻,争吵不断,最终还是以分手告终呢。”
他不懂人类的感情,情情爱爱什么的,真的很麻烦,百转千回,曲折愁肠的,还不如当狗自在简单。
杨戬怔愣,目光沉沉,陷入思索,“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么多年征战在外,每到晚上在营帐里想的都是她。还记得灭掉商纣王后的那晚吗,胜利的莫大喜悦也是第一时间想跟她分享,还可惜她不在身边。”
回忆跨越时空飘得老远,“天下太平后,我在二郎神庙值勤,恰逢人间上元灯节,看到漂亮的烟花会想要她也能看到。会操心她在家是不是无聊,吃的好不好。”
曾经以为会忘记的记忆碎片,原来都还深刻记在脑海里。“如果爱一个人是时刻想着她,关心她,那我想是的,哮天犬。”
杨戬转头认真又专注地看着杨哮,“我爱敖灵。”
他自嘲,“我自认为法力深厚,有通天的本事,却从不肯轻易表露真情实感,从来没对她说过一次爱,导致她怀疑我的真心。”
“面对她的质疑,我甚至说不出口。直到她走后许多年,我才敢面对自己的心,还自诩自己无所不能,嗤,其实就是个胆小鬼。”
杨哮听了心里忐忑,坐立不安,他没见过惆怅满面的主人,他的主人应该是威风八面的,气势凛凛的,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
“可敖灵已经失踪多年,我们兄弟几个私底下甚至都猜测她已经在某个角落殒命了,毕竟天兵天将的击杀从来没有失手过,何况当年领兵屠龙的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杨哮声音渐低,“敖灵是敖灵,垚善是垚善不是吗。主人,我必须提醒你,不要混淆了,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神龙的真身天眼不可能看不出来。”
杨戬抿唇,漆黑的眼眸深沉如夜,“我心里有个猜想,垚氏夫妇是本地的土地神,还有她房里那条化蛟的蛇,虽然不知那蛇的来历,但这通通都不同寻常,还有她和敖灵相同的地方。”
“也许像你说的,敖灵真的在某个角落孤独的死去了,所以天兵才没继续追杀。可她有魂魄不是?说不定……”
杨哮猜出杨戬的想法,大为震惊,“龙神身死即魂灭,天道规定了龙是不能入轮回的,垚善又怎么可能是敖灵的转世?”
杨哮快觉得主人疯魔了,这么离谱的猜测都能想出来。
“谁知道呢,世间机缘总是不定不是吗?”杨戬低喃,像是说给杨哮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
杨戬是心思缜密之人,他察觉出杨哮的异样,笑道:“哮天犬,你是不是怕垚善会分走我对你的关注?”
被戳中心事,杨哮有些别扭,“主人,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也是很重要的,可你成亲那会儿,我想找你出去溜圈,每次都被梅山几兄弟架走,让我别打扰你跟敖灵,那段日子确实难熬,我还熬了几百年!”
越说越愤懑,加上敖灵对他也总是凶巴巴的,导致他对敖灵印象十分不好,他不喜欢有个女主人,如果真的有,那天上哪个仙女不比她温柔啊?
顿片刻,杨哮又问出心中所想,“那主人,你喜欢垚善吗?”
杨戬侧脸,亮眼的炽灯让他的脸逆光,只看得到他骨相完美的下颌线,看不到他的眼神,他缓缓说:“她年纪那样小,我只当她是晚辈。”
和客房隔着一道墙,垚善的房间。
她还在笑眯眯地逗弄着玻璃缸里的敖丙,也不知怎么了,从度假村回来,敖丙就是一副蔫蔫儿的样子,黑亮长条的身躯盘成一团,长角的小脑袋埋在身躯里不出来。
垚善还担心了一下,这还没到冬天呢,怎么就想冬眠了。她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敖丙不喜欢被戳来戳去,身体盘得更紧了点。
敖丙是条有个性的蛇,她也就没太纠结,拿着衣服哼歌洗澡去了,没留意到敖丙爬动的身躯腹部处,有一条血色伤痕。
*
生日这天,垚善破天荒醒了个大早,她想着,起得早点,生日的时间就久一点,今天可是她的节日呢。
在菜市场老婆婆那里吃了个饱饱的早餐,垚善和杨戬去了游乐场。
没有买优速通,所以不能提前入园,毕竟现在不如以前爹妈每个月给够生活费,垚善只能省着点花,她要做个懂事的孩子,不是只有要钱才找父母。
天公作美,今天一天都是阴天,垚善蹦蹦跳跳,拉着杨戬玩了一个个刺激的项目。
她还想着垂直过山车、五环过山车、飞速摩托光轮和大摆锤能吓到杨戬呢,谁知一顿操作下来,她吐了,他反而面不改色。
园区吃过午饭,到了下午三四点,垚善走着走着,抬头看旁边,原来走到了摩天轮附近,巨大的圆轮缓慢地转着。
她指着,“等晚上我们坐了旋转木马,就来坐摩天轮好不好,可以俯瞰到整个乾县的夜景,很壮观!”
杨戬轻笑,飞上云端不是更能看到,视野还更好,别说整个乾县,连整个川渝地区都能看得清楚。
但他最终还是,“好。”今天就听寿星的。
再往前走,就是鬼屋,垚善嘴角再次翘起,心中又起了鬼主意。
鬼屋可是除了电影院最能促进感情的地方,只要随便一个惊吓,其中一个扑进另一个怀里,大概率就成了。
她兴冲冲拉着杨戬进了鬼屋,“我们去玩这个吧,呐,杨昭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鬼屋很可怕的,你要是从了我,我就保护你。”
杨戬被逗笑了,“谁害怕还指不定。”
杨戬说的话一语成真,垚善立马就被打脸了。
她一进鬼屋就被里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吓到,还故意制造了低温环境,地上冒着白气,阴森悚然的响起,上方的残破布条挂着,阻挡视线。
垚善紧紧抱住杨戬的胳膊不敢松手,另一只手拨开垂挂着的像用过的绷带布条。
杨戬嘴角噙笑,“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垚善怕得不敢说话,抱得更紧了。这下轮到杨戬不敢动了,他的胳膊外侧,触到了柔软的地方,脸在黑暗中僵了一点。
人在黑夜中,越是看不清就越是想用力瞪大眼看清,垚善就是这样。
进鬼屋的都是一群人,大部分是女孩子,果然也都被吓到,时不时有Npc出来捣乱吓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后面的女孩子直接一股脑埋头往前冲,冲散了两人,垚善随着大流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身边没了人,她吓得不行,在原地转圈找人,“杨昭惠,你在哪,我好害怕,我再也不口嗨了,你快出来保护我。”
恐惧感在一个人的时候,骤然放大,凡是所见,在她眼里都成了会动的妖魔鬼怪。垚善瞬间脑补起来,回忆起度假村里看到的厉鬼,连头都不敢回了。
突然一只白得像纸一样的小手拍在她肩上,她悚然一惊,在原地跳了起来,缓缓转头看过去——
低头看,一张惨白的脸放大在瞳仁里,那眼睛是怖人的血瞳,七窍流血,咧开嘴笑,嘴里是无尽的黑,童音响在她耳边。
“嘻嘻嘻,姐姐,你也迷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