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苑乔痛得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她仰起头，白皙纤长的脖颈露出。
白嫩的雪山山脊，他毫不犹豫地用唇去丈量。
因为从小练舞的身躯柔软韧性，在这一刻身躯绷紧一僵。
不是所有错误都有改正的机会，不是所有变化都有可逆的公式。
一切再无回旋的余地。
陈苑乔发丝凌乱，脸侧过去想要逃避现实，一行泪从眼尾流出，滴在被单上被立刻吸收，氤氲开来。
她屈服于命运了，不再挣扎。
浮沉起伏，似真似假，幻梦虚实。
陈苑乔做了场筋疲力尽的梦，一处平静的湖面，她在一艘小船上悠悠游荡。
时而湖面风平浪静，小船轻慢舒缓的摇晃，时而湖面惊涛骇浪。
小船在飓风中剧烈重力地摇摆，像要把她晃出小船，她害怕得死死拽住小船的窗柩。
这场迫不得已的扁舟游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彼岸。
也许到天边鱼肚白。
*
刘辙醒来的时候，外边天空已经亮透了，还有阳光倾洒进来。
昨夜一场好眠，酣战之后，他沉沉睡去，竟然没有再进入那场光怪陆离、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梦境了。
他慵懒地睁眼，俊脸满是餍足，精神被养足，他散漫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前的空虚在昨晚得到满足。
“阿乔？”他的声音是情欲散去后的沙哑，没得到回应。
他掀开被子，修长紧实的小腿落地，大喇喇地走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裤，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火机，抽出一根，咬住烟蒂，熟练地用打火机点燃。
他用力吸上一口，这才算是一根迟到的事后烟。
他从浴室拿出一条洁白的浴巾围在腰上，慢腾腾地走出卧室。
“阿乔？”他再喊一声，客厅也没人，厨房也不见踪影。
刘辙笑了，只当她是害羞，早早地逃跑了。
回到卧室再闲散地捡起散落在不同位置的衣物穿上，在床单上瞟到一朵绽放得鲜艳又美丽的红花。
他上手摸了摸，脸上笑意更浓。
*
垚善戴着墨镜，牵着一一等在她小区，轻韫致居的门口。
她耐心地等着，也没打算说话，她都习惯一一沉默不开口了。
谁知这次好像不同，垚善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低下头，发现是一一扯着她的衣角，抬头看着她。
“垚善姐姐，你是不是要把我送走？”一一眨着清澈无辜的眼睛望向她。
“一一你说话啦！”垚善一脸惊喜，但又不知道怎么回他，思索了片刻才点头，“我不是不要你，是因为姐姐自己也有重担在身。”
垚善半蹲下身子，眼睛平视他，认真解释：“姐姐的父母失踪了，所以姐姐接下来不会长期待在家，照顾不了你。你是小孩子，需要被照顾的，所以姐姐只能把你交给一个很好的人家照顾了。”
一一低下头，低落：“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垚善一滞，一时间嘴笨，说不出什么安慰小孩子的话。
“还好我妈妈早死了。”
“什么？”垚善以为听错了。
一一抬起头，郑重地说：“还好我妈妈早死了，如果她还活着，就会知道是她无意之间把坏人引进了狐族的巢穴，给涂山带来了灭顶的灾难。”
“她知道了真相，也一定会去找坏人拼命的，结局也会是个死。与其带着愧疚与自责的死去，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死去就好了。”
垚善脑里空白了几秒，一一这番话超出了她的意料。
所以说，一一聪明早慧，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话而已。
她一直把他当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现在的异常只是因为来到新环境，等适应了，就会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喜欢玩具和好吃的。
一切都是她想简单了。
“我知道妈妈为了救我，让我像个正常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做了很多不应该的坏事，害了很多人，她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应该的。”
垚善摸他的头，生怕他会走极端，试图指引他：“一一，你的妈妈是爱你的，哪怕救你的方法没用对。再说了，她有原则，选的都是身上有罪孽的人，也算是曲线为民除害了。”
一一单纯地问道：“真的吗？”
垚善用力地点头，“所以不要怨恨她，她比谁都爱你，希望陪伴在你身边，看你长大、实现个人价值、结婚生子，但是她没办法。”
她直起身，重新牵上一一的手，“虽然你的妈妈是很厉害的九尾狐妖，但你是人，要融入这个社会生活，才能不辜负她的付出。人还有一点要做的，就是不能长期缅怀过去，而是要向前看。”
垚善认出前面行驶过来的车是陈苑乔的，带着一一走前了几步。
上了车后，一一又问：“收养我的人家，真的是很好的人吗？不会嫌弃我的身世，也不会嫌弃我的性格，我不喜欢说话。”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
因为他身份的不一般，与常人有异，加上母亲的离去，导致他性格内向，内心敏感。
陈苑乔在驾驶位开车，神色没有什么异常，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过，她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可爱的一一。
和善地回答：“一一，收养你的是我的姨妈，她是个很好的长辈，温柔耐心，是个很有修养的人，也不喜欢热闹，相信你们一定能合得来。”
垚善感激地向陈苑乔递了一个眼神。
到达目的地，陈苑乔的姨妈一家所住的小区比垚善的还要高几个档次，看样子也是个很优渥的家境。
那一一过去，就不用担心物质缺失了。
一一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垚善简短地说明他的经历，把他妈妈是狐妖这个比较奇异志怪的一段隐去，只说是母亲意外不在了。
他和陈苑乔的姨妈姨丈短暂的相处了一下，聊了几句，她姨妈夫妇很满意这个孩子，并表明了将来会把大量心思放在孩子的成长与教育上，垚善才放心。
在离开后没多久，一一又跑了出来。
“垚善姐姐！”
后面是陈苑乔的姨妈追出来，看到他与垚善互动，露出慈祥的笑，耐心等在身后。
他迈着小短腿追上垚善，小小的手牵住垚善的两根手指头，吃力地抬头问：“你以后会来看我吗？”
像是给保证不会添麻烦一样：“我会乖乖的，好好吃饭，尽量多说话，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垚善心疼地蹲下来，摸摸他的小脸，“我会来看你的，但是一一，我要跟你说的是，你不需要做一个迎合他人的人。”
“你要做一个有道德底线、正确价值观的人，不作奸犯科，不犯法违纪。也不需要违背内心去做不喜欢的事，”垚善调皮地眨了眨眼，“收养你的奶奶很有钱很讲道理，你不需要阳奉阴违、蝇营狗苟，你有条件只做自己。”
一一听得似懂非懂，点点头。
“所以一一，你只需要做真正的自己，去做每一件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垚善再与他道别，坐上车后，按下车窗挥手。
小小的他也挥手，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垚善姐姐，阳奉阴违和蝇营狗苟是什么意思，是羊、鹰、苍蝇和狗四种动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