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在李华脖颈上的黑色鬼爪更加用力，深陷肉里，马上就可以拧断他的脖子。
杨戬抬手运出法力，击向女鬼。
女鬼见状，自知不是抗衡这等高强法力的对手，果断转身从窗户外飘走。
如若被击中定会被打得力量全散，甚至无法凝聚三魂七魄。
李华从墙上掉落，猛地咳嗽，脖颈处的五爪黑印却是怎么都没有消失，显得骇人可怖，像是被鬼标记了一样。
刘辙指挥员工安顿好李华，陈苑乔仍在身后微微战栗，他轻搂她低语安抚。
这间房被暂时锁起来，在场的员工也被刘辙提前打点好，保密今晚发生的事，并给了一笔精神赔偿作为封口费。
这女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李华撞见现场后，分明是想救她的，只不过来迟一步而已。
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这女鬼不去找害她的凶手，反而纠缠要救她的人？
杨戬思忖，眸光瞥到床边一双男士鞋，边缘沾着一些泥土颗粒。
几人离开房间走到过道，垚善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向挂在麦田之上夜空中的一钩明月。
今天差点惨遭毒手，垚善脑子里想了很多。
杨戬见状，离开行列走向她。
楚芙想跟过去，被陈苑乔拉住，摇摇头，拉着她回房。
垚善不明白：“怎么最近有这么多超自然现象发生，妖也好，鬼也好，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某种平衡被打破了？”
夜风吹着有点冷，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摩挲手臂，“还是说，因为世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发生了，才会导致妖精蠢蠢欲动，枉死的冤鬼怨气冲天？”
那女鬼说的话，引发了她的深思。
杨戬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月亮，“世间本就瞬息万变，或许打破平衡是为了塑造新的平衡，不然陈腐的规定怎么被新规取代？”
“说不定这样反而更好，厉鬼还是恶妖，至少现在能让他们道出曾经的遭遇，不解冤不渡劫又如何放下走向新生？”
“那你呢杨昭惠，你下山就是为了帮这些妖鬼走向正道的吗，那你的正道是什么？”
垚善转头看他，一双眸子平淡如水，只和他对视一秒后挪开，继续望月。
杨戬怔愣，“我的正道……”
没等他答复，她继续说：“今晚在庙会，你其实听到了吧，你是我喜欢的人。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今天我被凶手掐住脖子，濒临死亡的时候，我脑子里闪现了很多画面，有我老父老母、有楚芙，还有你。”
“陈苑乔说她对刘辙的爱不可自控，好像命定一定要爱上他。我原本还对她这种痴恋嗤之以鼻，现在突然好像理解了。”
“这次大难不死，下次我都怕没机会说了，我不能接受自己是个胆小鬼，所以我一定要说。”
“杨昭惠，我真的喜欢你。”
***
次日黄昏，刘辙找上杨戬。
“昨晚李华被送去医院后，神志不清，还总说胡话，说什么红光之类的话，看来被吓得不轻。观察了一晚上又没什么问题，就回来了。”
杨戬：“他不回来，我们还无法进行下一步。”
刘辙走后，杨哮才问：“主人，这李华还能有什么用，一个凡人随随便便被那女鬼掐死了。”人前杨哮叫杨戬二哥，人后还称他为主人。
杨戬勾起一侧嘴角，神色盎然，“你忘了封神大战的时候，我怎么徒手擒拿土行孙的？”
杨哮看着主人胜券在握的表情，依稀有了几分从前还未被天庭收编时，性子张扬桀骜、恣意傲然的影子。
临近深夜，走廊过道的灯别熄灭，李华按照原计划坐在房间的书桌前。
突然，窗户被吹开，布帘自下掀起，外面树叶沙沙作响，映照在进房里的影子摇晃不停，像是翻开恐怖童谣的序章。
一阵阴风吹进来，墙角瞬间站着穿黑衣的女鬼，两脚透明将近虚无，长发垂在脸侧，低着头，眼珠上翻，死死地瞪着李华的背影。
她伸直双手，朝他飘过去，就要掐住他，让他也体会当时自己死亡的痛苦。
就在碰到的下一秒，李华快速转身，一掌拍开女鬼。
没给女鬼反应机会，手运出法力打在她身上，她被迫升腾起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女鬼不可置信，随后反应过来，“你不是李华。”
李华的模样渐渐褪去，杨戬现出原身，房门被打开，刘辙等人带着李华进来。
刘辙看着面目怖人的女鬼，“他虽然没能救成你，但你也不应该找他索命。”
女鬼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哈哈哈，都说鬼可怕，但是人更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比鬼还可怕！”
“我为什么会死，都是因为他！”女鬼愤然怒吼，抬起系着红绳的惨白细腕指向李华。
“是他！把我拖进麦田里，就在稻草人脚下，先是玷污了我，再活活把我掐死！”
李华吓得跌坐在地，身体止不住地哆嗦，“你你你……你说谎，不是我！”
“是你！撒谎成性，虚荣无度，哄骗村里没见过世面的女孩，你老板的豪车是自己，让她们和你谈恋爱。前面三个死去的都是被你杀的！”
女鬼说到伤心处，声音低沉下来，“我说我有男朋友，再过不久就要结婚了，你还纠缠不休，造谣我水性杨花、私生活混乱。”
“我去麦田不是为了赴约，而是要警告你，你却残忍地把我杀害了，害我跟他阴阳两隔……你不该死谁该死！”
说到恨处，女鬼落下两行黑泪，周身鬼厉之气暴涨，眼看就要冲破杨戬的法力再行害人之事，杨戬凝聚法力再向女鬼攻去。
“住手！”一道高声的声音打断杨戬施法。
是垚善在庙会上看到的那名男子，他冲进来，不顾阻拦地挡在女鬼背后。
“求求你们不要杀她，她是为了我才逗留人间的，只求你们饶她一命！”
男子转过身，抱紧女鬼，“不要报仇了，你去投胎吧，我等你长大，多久都等！”
女鬼失神，一行泪落。
没想到自己变得这样狰狞怖人的模样，她的阿潺都不害怕。
她缓缓抬起手，贴在他的后背，可她的双手冰冷，已经感受不出阿潺温热的体温了。
一瞬间，女鬼脸上无数条裂纹愈合、眼球不再通红凸出，竟恢复成了生前清丽秀美的样子。
杨哮动了动鼻子，“什么味道，像是麝香。”
杨戬答道：“是犀角香，普通人沾了能看到和触碰到鬼魂。”
阿潺解释：“是我去找了村里守护稻草神寺庙的老人，他有犀角香，听了我的故事，为我燃起的。”
阿潺触碰爱人冰冷的脸，落下泪，“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不求与你长相厮守，我只想你去投胎啊！”
杨戬动动手指，指尖燃起蓝光，发出召唤阴间鬼差的信号。
“不！”女鬼感应到，情绪激动起来。
白皙清丽的脸再次爬满阴暗吓人的细碎裂纹，灰白的手五指屈起，再次伸向他。
“我不去投胎，我一定要杀死他，否则我死不瞑目！”
“他不死，就还会有更多人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