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赶到时,已经有警察在场了,旁边的麦田被拉起了警戒线。
几名警察在给李华和其他目击现场的服务员做笔录,又有两名警察抬着盖上白布的担架经过。
担架上滑落一只细嫩白皙的手,手腕上带着条红绳。
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陈苑乔皱眉,心下不安。
她敛住心神,走到李华身边,“怎么回事?”
给李华做笔录的是个姓周的警官,看李华还惊魂未定,他来回答:“今天傍晚,这个麦田出现第四起命案,是李先生发现后报的警。”
“他赶到时,受害者已经被害,额前骨都被砸碎了,手法残酷。”
“李先生去麦田小解时正好撞见凶手行凶,凶手见有人来迅速逃跑了,李先生也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
“我没看到他的脸,但是看到了他的身形。”李华开口,眼里闪烁着惊慌紧张,“他身材矮小、但是挺壮的,看着像是干粗活的,肌肉比较发达。”
周警官沉思,大脑运转开始分析:
“干过粗活、肌肉发达……初步判断犯案有可能是村庄里的农户,也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不然不可能第一时间就逃出这片这么大的麦田,普通人进去都有可能迷路。”
“凶手具备比较强的反侦察能力。”
刘辙朗声道,他与杨戬杨哮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犯案多起,却没在现场留下一点痕迹,一看就是深思熟虑,蓄谋已久。”
“阿辙……”熟悉的脸孔出现在陈苑乔眼里,她愣愣地看去,像魂都被吸了去。
垚善看到杨戬后,瞪眼震惊,“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合适的时机解释,杨戬简短快速道:“晚点再告诉你。”
垚善没再追问,抛弃好友选择走到杨戬身边,待在一旁。
楚芙看着垚善的举动,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刘辙思路清楚,逻辑清晰,冷静道:
“一个反侦察能力这么强的人,说明是有头脑的,一个聪明人怎么会是个只知道埋头干粗活的农户?这是悖论,周警官还是要再进一步查清楚,不要被误导了。”
李华低下头,似乎还没从惊惧中走出来,眼珠紧张不安地向下左右转动。
“也可能是天色晚了,我当时又很紧张,看错了。”
周警官见李华精神不济,盖上本子收好,“那今天先这样吧。”
李华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几人又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大厅内所有人都在低头认真做着自己的事,只有他忐忑不安。
突然大厅内掀起一阵冷风,阴气阵阵,冷得他穿短袖露在外面的胳膊都起了细微的鸡皮疙瘩,他由不得双手摩擦胳膊。
可其他人好像感觉不到这阵阴风,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手揪起,瞬时觉得毛骨悚然。
目光再往后一瞥,顷刻间瞳孔大震。
“啊——”李华惊得尖叫一声,身形不稳地跌落下椅子。
大厅后方玻璃窗上,骤然出现一个身穿白裙,黑长发垂落遮住脸的女人。
她面部泛青,指甲发黑,额心凹陷,抬起眼来直直地瞪向李华。
那双瞪着他的眼珠子,没有眼球,只有眼白。
李华的惊叫惹得众人注目,刘辙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却没看到任何异样。
果然,叔父说的没错,他这个司机果然是有点精神错乱了。
刘辙只当他是今天目击凶杀现场,受到惊吓情绪不稳定,派人把他送回房休息。
警察明天还会过来继续查案,只外面已经开始张灯结彩,摆上各式各样的灯笼与装饰,氛围已经营造起来。
刘辙说:“明晚这里会举办百鬼夜行的庙会,人流众多,只怕办案的难度会更大。”
楚芙瑟缩着,“不能取消吗,都死人了还办庙会,万一凶手潜藏在里面怎么办!”
陈苑乔倒是知道:“这次庙会有资方赞助,也跟有关部门备案了,取消不了。”
既然取消不了,也只能照常举办了。
好在庙会距离这麦田有一定距离,这周围警察也拉起警戒线,封锁了个严实。
大厅的人逐渐散去,杨戬是刘辙的客人,由他带着杨戬安置,三个女孩子因为发生了这件事而选择同住一房。
楚芙去洗澡,陈苑乔在卸妆。
垚善一个人坐在套房客厅,想联系杨戬,问问他怎么在这。
她左右摸都摸不到手机,这才恍然想起可能忘在外面了,又返回去拿。
夜深人静,外面已经熄了灯,垚善走在阴暗的走廊里,才发觉自己太顾勇了,才发生过命案,她哪来的胆子单独行动……
前面黑蒙蒙只能依稀看到家具装饰的影子,往后看又已经离房间一段距离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小只缩成一团,害怕地往前移动。
嘴里小声念叨:“早知道就让楚芙陪我来了,这凶手应该不是度假村的人吧,总不会这么倒霉让我撞上凶手吧。”
走到拐角处,下方出现一团黑影。
“啊——”垚善吓得跳脚。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人,蹲着的背影挡住了暖黄火光。
这人站起来,展现出高高瘦瘦的身材,转过身来垚善才看清李华的脸。
她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干嘛?”
李华脚边是个铁盆,里面烧着什么东西。
“我在给今天遇害的那个女孩子烧点纸钱,她太可怜了遇到这种事,希望她在另一边能过好点。”
不知为何,垚善听他说这些话,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不住打个颤。
盆里的东西被火舌吞噬殆尽,李华看一眼垚善后,端起盆来,转身离开。
夜风吹过,盆里的一点碎布掉了下来。
垚善捡起,凭触感像是什么尼龙布料,被烧的黢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她直打哆嗦,找到手机后就赶紧往回跑,只想赶紧离开这片黑暗。
***
次日清早,杨戬和杨哮越过警戒线,来到了案发现场,想让杨哮嗅一下有否混沌的气息。
可别说混沌的气味了,连昨日浓烈的血腥气都闻不到了,只有麦田和干稻草的味道,还真是奇怪,只得无功而返。
刘辙去杨戬房间没找到他,回房路上才遇上他们。
杨戬说出打算,晚上伺机而动,他察觉到了一丝鬼魂的痕迹,但是比较微弱,应该是刚死没多久,可能就是昨晚遇害的那个女孩,无辜枉死而阴魂不散。
刘辙是个精明的企业家,向来冷静理智,加上之前有发生大厦被厉鬼侵占的事,对这种事接受起来比常人容易。
他点头,“我先去找我未婚妻,晚上我们汇合。”
杨哮见刘辙离开,才问:“除了垚善,剩下那两个女孩子谁是他未婚妻?”
杨戬淡然,“安静点的那个,她天生凤命,前世就和刘辙有剪不断的渊源,这辈子又纠缠在一起了。”
杨戬加了句:“我前几日在超市碰到过他,但他身边的年轻女人,不是这个未婚妻。”
“啊?”杨哮清澈的眼里出现惊诧。
黑夜降临,天气渐渐入秋,空气都带着干爽。
空地上建了条长长的过道,装饰得十分漂亮,各种鬼怪造型被制作成灯样挂在不同的小摊前面。
放眼望去,五颜六色的暖光照亮一片,来往的人熙熙攘攘,多是父母带着孩子过来体验新鲜的。
垚善兴奋地跟随杨戬走进庙会,“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多吃的!”
杨哮:“你可别光顾着吃,小心碰到鬼。你记着,没有影子的就是鬼,见到赶紧跑。”
垚善才不理他,四处张望着,下意识看向地面,大家都是有影子的嘛,哪来那么多鬼魂?
周围都是一家人成群结队享受快乐,她想等爸妈忙完了,也要带他们来体验一下。
垚善随意地四处看,注意到角落的一对年轻情侣。
男的表情激动,紧紧抓住女孩的手,诉说着什么,女孩子身穿白裙,白皙手腕上带着一条细细的红绳,神色温柔耐心。
“真好啊,恋爱的酸臭味。”垚善感叹。
余光大致一扫,目光瞥向地上时,她睁大了双眼。
这男的有影子,而女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