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运动手环突然碎裂,表盘下的电子元件冒着青烟,像是被高压电流瞬间击穿。
\"这刀,好怪......\"
两个跟班因为于乐宁胡乱挥舞的剑弄得浑身是伤,彻底崩溃,连滚带爬地冲向巷口。
贾远阳还想逞强,可当软剑的寒光扫过他眉梢时,终于惨叫着转身逃窜:\"你给我等着!\"
于乐宁保持着举剑的姿势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剑身忽然恢复柔软,垂落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当啷! 软剑脱手砸进积水里,幽蓝的荧光渐渐熄灭。
于乐宁踉跄着扶住墙壁,俯身按压自己的胸口大喘气,
“好险.....”
如果不是阮阮的那把软剑,此刻的于乐宁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把软剑还真是锋利。
于乐宁蹲下身,重新捡起那把软剑,剑刃闪烁着寒光,就好像刚刚的冲突并未消磨它的刀锋。
她捏了捏剑刃。
嗯,很薄,似乎能感受到指尖的温暖。
就是如此薄的一柄剑,却把钢管一刀两断。
“这个阮阮,到底是什么人呐,只是随便一把武器都这么厉害。”
于乐宁小声嘟囔,
“找个机会好好问问雨沫吧。”
滂沱大雨中,远处传来小轿车的鸣笛。
轻微的机括声响起,软剑顺从地缩回伞骨之中,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把普通的、甚至有些陈旧的黑色折叠伞重新出现在于乐宁手中。
她甩了甩伞上的水珠,重新撑开。黑色的伞面隔绝了倾泻而下的雨水,也短暂地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将她笼罩在一片移动的、潮湿的阴影里。
她弯腰捡起掉在一旁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泥水,重新背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正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小巷。
就在她扭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抹异样。
巷口的光线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在那片朦胧的光晕边缘,一个矮小的身影静静地立着。
不是贾远阳他们去而复返。
那身影太矮小了,只到成年人腰部的高度。
于乐宁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握紧了伞柄。
她眯起眼睛,努力穿透雨幕。
那是一个小女孩。 约莫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连衣裙,赤着脚站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雨水顺着她乌黑的短发往下淌,滑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
她没有打伞,就那么孤零零地站着,像一株被遗忘在墙角的小蘑菇。
最让于乐宁心头一紧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此刻,这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眨不眨。那眼神里没有孩童应有的好奇或天真,反而像某种精密的仪器,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眼神,穿透雨幕,牢牢锁定在于乐宁身上。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辨认什么。
于乐宁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比刚才被贾远阳围堵时更甚。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再次抵上冰冷的墙壁。
“小……妹妹?”
于乐宁试探着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下这么大雨……”
小女孩没有任何反应。她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小小的头颅微微歪着,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目光却像钉子一样钉在于乐宁脸上,尤其是她握着伞柄的手。
于乐宁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到自己紧握着黑伞的手。
伞柄末端的雕饰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泽。
小女孩的视线似乎凝固在那里。 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弥漫开来。
这昏暗的傍晚,暴雨倾盆,一个赤脚的小女孩独自出现在刚刚发生过冲突的偏僻小巷,用这种眼神盯着她……唔,不论怎么想都很诡异好吧?
“你……认识这把伞?”
于乐宁鼓起勇气,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
“还是……你认识阮阮?”
听到“阮阮”两个字,小女孩的眼睫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巷口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像是某种信号。小女孩猛地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秒,她毫无预兆地转身,小小的身影像一只受惊的雀鸟,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踩过积水,朝着巷子外跑去!速度之快,几乎在雨幕中拉出一道残影!
“等等!”
于乐宁惊呼出声,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她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和浑身的疲惫,下意识的就追了出去。
冲出巷口的瞬间,刺眼的车灯和喧嚣的雨声扑面而来。她站在人来人往(虽然因为大雨人并不多)的街道边缘,焦急地四处张望。
哪里还有小女孩的影子? 街道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开,车辆驶过,溅起高高的水墙。
行人都行色匆匆,撑着伞低着头赶路。
那个穿着碎花裙、赤着脚的小女孩,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乐宁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她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条幽深、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巷子。
“奇怪......”
那小女孩分明是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却一股脑冲出了巷口,
而且还对“阮阮”这个名字有反应。
“这孩子,不能是阮阮的妹妹吧......呸,不对,她和阮阮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于乐宁忘却心中的猜测,只有手中紧握的黑伞,伞柄上残留的冰凉触感和那纹路,提醒着她刚才的真实。
她最后看了一眼小女孩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柏油马路,和远处霓虹灯模糊的光团。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紧了紧书包带子,将黑伞压得更低一些,转身汇入了稀疏的人流,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雨还在下,敲打着伞面,也敲打着她纷乱的心绪。
同时,一双水灵灵的双眼,正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