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小言和芙芙这么耽误着可惜了，干脆让他们来这边军区的幼儿园上课，这边会教认字和算数，我下班了也能给他们补补课。”
饭桌上，丁慧敏认真建议道。
傅言绥和芮芙是她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小学的知识，稍微一带就能掌握，她只教了小半下午，俩人已经学到解方程了。
她是真不舍得天才埋没了。
“不不不，我还是个宝宝，宝宝不要学习。”芮芙头上的辫子像拨浪鼓的两边绳子，甩来甩去。
“算了，她都不愿意，我们也舍不得。”吴丽淑摸着芮芙的头说。
“我也不愿意。”如果芮芙一起过来的话，傅言绥倒愿意到这边来，但芮芙不愿意，那就算了。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钟司景不甘心地劝，俩人跑得快蹦得高，玩儿啥都是第一，他可太喜欢被带飞的感觉了。
“不，我要完整的童年。”芮芙坚决道。
“不要把你不爱学习说得那么高深。”芮明轩拆台。
“本来就是嘛，六岁的小朋友就是应该每天和其他小朋友玩嘛，我要是现在把十几岁该干的事情干完了，那十几岁的我干什么？”
芮芙振振有词。
傅言绥点头如捣蒜。
晚饭过后，芮芙一家人要告辞离开，丁慧敏才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直接戴在了芮芙脖子上，“这是小景出生时打的一对银锁，刚好一人一个。”
“这怎么行，这太贵重了。”吴丽淑伸手要把银锁摘下，又被丁慧敏拦了下来。
丁慧敏佯怒道：“怎么，不认我是孩子干妈了？”
吴丽淑有些讷讷，“这怎么能一样……”
丁慧敏笑着拍拍吴丽淑的手，“拿着吧，看孩子多喜欢。”
银质的长命锁很是小巧精致，芮芙被上面精巧的雕工吸引，正拿着翻来覆去看。
“你个死孩子，咋那么不懂事呢？”吴丽淑轻轻拍了芮芙一下，不明白一向懂事的女儿怎么今天突然失灵了。
芮芙抬起头来灿烂一笑，“我以后给干妈找个更大的。”
“诶，好！我就等着我们芙芙的了。”丁慧敏响亮地答应一声，摸着小姑娘软嫩的小脸，眼中都是喜欢。
丁慧敏又摸了摸被芮明轩抱着的傅言绥，“以后常来玩儿。”
傅言绥没怎么被大人抱过，显得有点别扭，又被大人喜欢得摸脸，就更显得别扭了，扭扭捏捏说了声阿姨再见。
然后就扭头躲过去了。
傅言绥一直都比较早熟淡定，有点过于懂事了，突然见到他别扭害羞的模样，大人们都挺稀奇的。
在一片笑声中，傅言绥耳朵都红了。
“小李开车小心。”丁慧敏把一家人送上车，“以后常来玩儿。”
“干妈再见。”芮芙和傅言绥礼貌挥手。
“你们一定要常来啊！”钟司景扒着车门殷殷叮嘱。
这两个人来的时候家里吃得最好，他们也不随便拿他的东西，在外面还给他撑腰，钟司景可喜欢他们俩了。
“放心吧。”傅言绥很有大哥风范地挥了挥手。
丁慧敏站在门口看着车靠远了开远了，才领着钟司景回去。
回到纺织厂的家属楼，已经是月明星稀了。
“林师傅他们家都睡了呀？”芮明轩站在楼下，见林家的窗户一片漆黑。
“那让小言睡咱家呗。”吴丽淑抱着昏昏欲睡的芮芙下车来。
傅言绥则揉着眼睛，自己跳下车了。
芮明轩看了傅言绥一眼，见孩子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那是没什么问题。”
现在才八点过几分，时间不早也不晚，说睡了也说得过去。
可星期三那天他们带林雨儿回来，可都已经快九点了。那夫妻俩可是一直等在楼下的。
做的太明显了，芮明轩觉得有些不妥。
上了自家楼层，芮明轩特意去对门听了听，林家房门紧闭，没有透出一丝光，屋子里也静悄悄，没有任何声音。
像是某种沉默的抗议。
芮明轩暗自撇了下嘴，有些不屑。
进到芮芙家里，吴丽淑抱着已经半睡半醒的芮芙回了主卧，芮明轩则去查看家里的热水。
“小言，你今晚就睡小芙的房间。”吴丽淑招呼了一声。
“家里没有热水了，小言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一天不洗脚没关系的。”芮明轩一边点小煤炉烧水，一边说。
筒子楼的厨房，厕所、都是几户共用的，开水房每天定时供应热水，错过了打水时间就会很麻烦。
傅言绥摇摇头，“我还是洗脚吧，芮芙知道我不洗脚睡她的床，她会很生气的。”
“很好，保持良好卫生习惯。”芮明轩笑着夸了一句。
电灯光点着也浪费，趁着烧水的功夫，芮明轩又看了会儿书，还和傅言绥讨论起来。
“诶，你以后都可以来叔叔家，和叔叔一起学习呀！”芮明轩发现了一个比自家女儿还好用的工具人，不想轻易放过。
给芮芙讲题，芮芙虽然也能听懂，但她根本不愿意听，大部分时间都是芮明轩自己唱独角戏，芮芙其实不怎么搭理他。
给傅言绥讲就不一样了，他不仅句句有回应，还能举一反三，提供新的解题思路。让芮明轩有种脑子被齿轮带动着转起来了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有信心去考大学，就算不是天才，脑子也没有太笨的。
煤炉子烧水并不快，但芮明轩和傅言绥都有点意犹未尽，相约明天继续学。
洗了脸和脚，芮明轩直接把傅言绥抱到床上，给盖被子，还给抹了雪花膏。
傅言绥整个人懵懵的，对这种被当小孩儿照顾的感觉新奇又无措。
记忆里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自己去割猪草，去山上打野味，自己踩着板凳做饭……到了城里，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林家不让他给一家人洗衣服就不错了，没人给他穿衣服，洗了脚给他擦脚丫子，直接抱他去床上。
“你要不要听睡前故事？”芮明轩已经拿起了床头红色封皮的《毛选》。
傅言绥迷茫眨眼，脑袋上蹦出一排问号——睡觉还有这步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