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第一个清晨,阳光穿透云层,照进山洞。苏晨早早醒来,发现林恩爱已经在整理昨天挖出的陶土。她将灰白色的黏土块敲碎,挑出里面的小石子和其他杂质,动作熟练得令人惊讶。
\"小时候经常帮妈妈准备陶土。\"察觉到他的目光,林恩爱头也不抬地解释,\"她是个业余陶艺爱好者,家里到处都是她的作品。\"
小曦揉着眼睛从凹室里爬出来,立刻被这些\"神奇的泥土\"吸引了注意力。\"我们可以做小碗!小杯子!还有...还有小花瓶!\"她兴奋地手舞足蹈。
\"首先得学会基本形状。\"林恩爱捏下一小块土,放在平坦的石板上揉搓,\"像这样,排出里面的气泡...\"
苏晨和小曦专注地学习着。小雪也好奇地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陶土,打了个喷嚏退开,留下几个清晰的爪印在湿土上。
\"看,小雪也想来帮忙!\"小曦咯咯笑着,指着那些爪印。
苏晨正要擦掉爪印,突然停住了。\"等等...\"他仔细观察着,\"这些纹路...如果在容器底部刻上类似的凹纹,会不会增加防滑性?\"
林恩爱凑过来看,眼睛一亮:\"天才的想法!特别是装热汤的容器,可以防止烫手时滑落。\"
第一堂陶艺课就这样开始了。林恩爱负责教授基本技巧;苏晨专注于实用容器的设计和功能改进;小曦则天马行空地创造着各种\"艺术品\"——一个自称是\"花瓶\"但更像歪脖子的泥团,一个边缘波浪形的\"特制汤碗\",还有几个迷你小杯子,说是给小雪用的。
\"陶土比想象中难控制。\"苏晨皱着眉头调整他制作的储水罐形状,边缘总是不对称。
林恩爱放下手中成形的煮锅,走到他身后。\"手腕要这样,\"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指导动作,身体不自觉地贴上来,\"不是用手指力,而是用手掌的弧度...\"
苏晨瞬间僵住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背后传来的温度和环绕在耳边的轻柔呼吸上。林恩爱似乎也意识到姿势的亲密,迅速退开,脸颊微红。\"就...就是这样练习。\"
小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狡黠地笑了:\"恩爱姐姐脸红了!\"
\"专心做你的花瓶吧,小艺术家。\"林恩爱轻咳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中午时分,第一批陶胚整齐地排列在洞口平台上阴干。苏晨做了三个不同大小的储水罐;林恩爱成功制作了一个深底煮锅和几个碗;小曦的\"作品\"虽然形状怪异,但充满童趣,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小雪爪印形状的浅盘。
\"等烧制好后,我们可以用浆果汁给它们上色。\"小曦已经计划好了,\"我的花瓶要涂成紫色!\"
\"首先得建个陶窑。\"苏晨望向洞外,阳光正好,\"趁天气晴,我们今天就得完成。\"
建造简易陶窑花费了下午的大部分时间。苏晨选择了一块避风的凹地,用石块围成圆形结构,中间留出放置陶胚的空间。林恩爱和小曦收集干燥的棕榈叶和木柴作为燃料,小雪则负责\"监督\"工作进度,时不时用头蹭蹭这个或那个表示鼓励。
日落前,第一批陶胚被小心翼翼地放入陶窑。苏晨点燃火堆,逐渐加大火力。\"需要持续高温至少三小时,\"他回忆着读过的书籍,\"希望一次成功。\"
然而命运似乎有意考验他们。烧制进行到一半时,天空突然飘来一片乌云,转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三人手忙脚乱地用棕榈叶遮盖陶窑,但已经晚了——冷水渗入高温的窑内,伴随着一连串轻微的\"咔嗒\"声。
\"不...\"林恩爱揭开冷却的窑盖,里面是一堆开裂的陶片,只有小曦的小爪印盘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小曦捡起自己的小盘子,又看了看大人们失败的作品,突然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做!妈妈说做陶器要很有耐心!\"
苏晨和林恩爱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小女孩的天真乐观像一剂良药,驱散了失败的阴霾。
\"她说得对,\"苏晨揉了揉小曦的头发,\"明天我们改进陶窑的防雨措施,再试一次。\"
\"而且这次我们有经验了,做胚体会更快。\"林恩爱补充道,已经开始分析失败原因,\"可能是升温太快,或者陶土没有完全干透...\"
晚餐时,尽管遭遇挫折,但气氛依然轻松。小曦不停地谈论着她要给陶器涂什么颜色,林恩爱则思考着如何改进煮锅的设计,苏晨则在沙地上画着防雨陶窑的草图。小雪趴在火堆旁,时不时发出赞同的呼噜声,仿佛能听懂每一句话。
第二天清晨,团队立刻投入到第二次尝试中。有了前天的经验,陶胚制作速度明显提高。苏晨改进了陶窑设计,在顶部加了一个可移动的石板盖,周围挖了排水沟。林恩爱发现如果将陶土揉搓得更均匀,塑性会更好。小曦则专心制作她的\"杰作\"——这次是一套迷你茶具,说是给小雪开茶话会用。
\"今天天气看起来稳定。\"午饭后,苏晨检查着天空,\"我们早点开始烧制,留出足够时间。\"
第二批陶胚入窑,火堆点燃。这次他们轮流值守,确保火候稳定,同时防备突发的天气变化。小曦负责第一个守望时段,严肃得像个小哨兵,虽然每隔五分钟就要报告一次\"一切正常\"。
三小时后,窑火渐渐熄灭。等待冷却的过程令人心焦,小曦不停地在窑边踱步,小雪跟在她身后,像条银灰色的影子。
\"可以开了。\"苏晨最终宣布,三人屏住呼吸揭开窑盖。
一阵热气散去后,映入眼帘的是——六个完好无损的陶器!苏晨的储水罐呈现出均匀的红褐色;林恩爱的煮锅边缘光滑圆润;就连小曦的迷你茶具也烧制成功,虽然一个茶杯稍微有点歪。
\"我们成功了!\"小曦欢呼着,小心翼翼地捧出她的茶具,\"看,小雪,这是给你喝下午茶的!\"
小雪好奇地嗅了嗅小杯子,用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喷嚏,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林恩爱拿起她的煮锅,满意地检查着:\"厚度均匀,没有裂纹,应该很耐用。\"
\"比我们之前的陶罐强多了。\"苏晨也对自己的储水罐很满意,特别是底部刻的防滑爪印纹,\"第一批真正的'海岛牌'陶器诞生了。\"
晚餐时,他们特意用新烧制的碗盛放食物。简单的鱼汤和烤芋头,却因为盛在新容器中而显得格外特别。小曦坚持要用她的迷你茶杯喝汤,结果洒了一身,但没人介意。
\"明天我们可以开始第二批,\"林恩爱一边用餐一边计划,\"多做些储水容器,再尝试不同的形状...\"
\"我要做一个花瓶!真正能用的那种!\"小曦宣布,\"还要做一个给晨哥哥和恩爱姐姐的礼物!\"
苏晨差点被汤呛到:\"给...我们?\"
\"嗯!一个特别的杯子,你们可以一起用!\"小曦天真地说,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大人突然变得通红的脸。
小雪适时地发出一声长嚎,仿佛在调侃这尴尬又温馨的一幕。
夜深了,小曦靠在小雪身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她的小茶杯。林恩爱轻轻把她抱到小床上,盖好毯子。
\"要喝点茶吗?\"她回到火堆旁,小声问苏晨,\"我用那种香草新调的配方。\"
苏晨点点头,跟着她来到洞外的平台。夜空繁星点点,比雨前更加清晰明亮。两人肩并肩坐着,分享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草茶,偶尔交流几句关于明天的计划,但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不知是谁先移动了手,当苏晨回过神来时,他们的手指已经在石面上自然相触。这一次,没有人退缩。他轻轻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林恩爱的手比他的小很多,柔软却因连日劳作而略显粗糙。这些细小的茧痕,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比任何珠宝都更珍贵。
\"明天...\"林恩爱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被海浪声淹没。
\"嗯?\"苏晨转头看她,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
\"没什么。\"她微笑着摇摇头,手指却收紧了些,\"只是...明天会是好天气。\"
苏晨知道她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他只是点点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是啊,适合做陶器的好天气。\"
在这个远离文明世界的角落,在这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他们之间不言而喻的情感,比任何语言都更加真实。洞内,火堆的余烬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与小曦均匀的呼吸声交织成最温馨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