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宴会的喧嚣声还在走廊里回荡,艾莉丝贴着石墙的阴影快速移动。她刚刚借口忘记了给斯内普教授送暑假里处理好的药材,匆匆告别了汉娜和苏珊。转过拐角,一道修长的黑影正靠在拐角的阴影里。
“教授。”艾莉丝小声唤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胸口前的小蛇吊坠。
斯内普从阴影中现身,黑袍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地窖。”他简短地说,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我要先去一趟斯莱特林休息室。萨拉会放你进去。”
艾莉丝点点头,看着那道黑色身影如蝙蝠般无声地滑向地下走廊的另一端。她深吸一口气,转向通往地窖的螺旋楼梯。
“哦~小茉莉又来啦~”一个油滑的声音从门环处传来。青铜小蛇萨拉盘绕在门环上,金色的竖瞳闪烁着狡黠的光,“这次是要讨论魔药呢~还是讨论……感情问题呢~”
艾莉丝的耳尖瞬间变得通红。“萨拉!”她小声叫道,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蛇冰凉的脑袋,“让我进去。”
“口令~”萨拉吐着信子。
“呃……月光草?”
“错了~”小蛇坏心眼地收紧身体,“新学期的口令是——‘别扭的老蝙蝠’~”
艾莉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萨拉!这不可能!”
青铜小蛇发出咯咯的笑声:“骗你的啦~口令是‘茉莉茶’~”门环咔哒一声弹开,“告诉他,下次再往我身上泼苦艾药剂,我就把你们的小秘密唱给皮皮鬼听~”
地窖里一如既往地阴冷,但壁炉里跳动的火焰给石墙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晕。艾莉丝熟门熟路地走到那张厚重的橡木桌前,发现上面已经放好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颜色是诡异的紫绿色,但闻起来有淡淡的薄荷香。
她刚坐下,门就被推开了。斯内普大步走进来,黑袍在身后翻滚如乌云。他魔杖一挥,三道锁门咒接连落在门板上。
“喝了它。”他指了指那杯饮料,同时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标着“S.w-镇静剂”的水晶瓶。
艾莉丝小口啜饮,液体尝起来像冰镇的薄荷奶昔,但咽下去后却泛起一阵暖意,从胃部扩散到指尖。“这是什么?比平时的缓和剂更……”
“加了缬草和独角兽毛。”斯内普简短地回答,黑眼睛紧盯着她的反应,“足够应付你那过度活跃的感知神经了。”她注意到斯内普的指节有些发白——那是他握魔杖过紧时的特征。
“穆迪。”斯内普突然开口,声音像刀锋划过冰面,“那个所谓的‘疯眼汉’。”
艾莉丝的手指在杯壁上收紧:“他在宴会上一直用魔眼盯着我看……那种感觉就像有蚂蚁在我的大脑里爬……”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阿拉斯托·穆迪,”斯内普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虽然像个从圣芒戈逃出来的疯子,但曾经是个极端但有效的傲罗。”他踱到壁炉前,火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橘红,“远离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谨慎。”
艾莉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教授……您不觉得他有些……奇怪吗?”
“奇怪?”斯内普冷笑,“比起洛哈特那个自恋的草包,穆迪至少知道如何对付黑巫师。”
“不是那种奇怪,”艾莉丝放下杯子,银链在颈间微微发烫,“是……是灵魂的颜色。”
壁炉里的木柴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艾莉丝盯着杯中液体表面自己的倒影,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教授……我能跟您说件事吗?关于……我看到的东西。”
斯内普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转身。
“每个人的灵魂……在我眼里都有颜色。”艾莉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赫敏是金棕色,像烤得刚好的面包;罗恩是跳动的橙红,像炉火;卢娜是透明的蓝紫色,像月光下的泡泡茎;汉娜的是阳光般的金色,苏珊的是湖水般的蓝绿色……纯洁的灵魂大同小异。”
她抬起头,发现斯内普已经转过身来,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每个人身上都有颜色,”艾莉丝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
斯内普的黑眼睛微微眯起:“继续。”
“洛哈特教授的灵魂是……”她斟酌着词句,“一层叠一层的是那种浮夸的粉紫色,上面布满了灰黑色的裂痕,那是谎言的。邓布利多教授是银蓝色,但深处有暗红色的纹路,像……政治。”
“政治?”斯内普的嘴角扭曲成一个古怪的表情:“多么富有诗意的比喻。你该去修麻瓜的心理学,而不是魔药学。”
“不是比喻。”艾莉丝放下杯子,“就像您能通过魔药的颜色判断成分一样,我能看到……本质。你还记得一年级奇洛教授吗?他的灵魂……”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一开始是普通的棕黄色,额头的地方像是胶布一样贴上了一块黑色,但后来……后来变成了腐烂的紫黑色,像被什么黏稠的东西污染了……”
地窖里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斯内普的脸色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他慢慢走近,黑袍在地面拖出沙沙的声响。
“你从未提及这个细节。”他的声音危险地轻柔。
艾莉丝缩了缩脖子:“我以为您会觉得这很……荒唐。”
“荒唐?”斯内普冷笑一声,“看到灵魂被黑魔法腐蚀的痕迹?不,威尔斯,这恰恰是最不荒唐的部分。”
“所以……”斯内普的突然倾身向前,“那么波特呢?”
艾莉丝手中的杯子“当啷”掉在石桌上。她想起二年级情人节那天,洛哈特放出的那些插翅矮人满城堡乱窜时,她偶然瞥见哈利头顶闪过的一缕黑雾——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转瞬即逝却令人毛骨悚然。
“你看到了什么?”斯内普的声音突然放轻,像蛇类游过枯叶的窸窣声。
“二年级时……”艾莉丝攥紧了银链,“哈利灵魂的金绿色里偶尔会渗出一丝黑线,像被守护咒语缝合的伤口。那天在桃金娘的盥洗室,当他说出蛇佬腔时,那些黑线突然全部浮现出来……”
地窖陷入死寂。炉火“噼啪”爆出一个火星,照亮了斯内普骤然收缩的瞳孔。
“你告诉了谁?”每个单词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只和外公说过,”艾莉丝的声音越来越小,“当时我不确定那是什么……直到回家后外公说,那可能是……”
“灵魂碎片。”斯内普突然站起身,黑袍翻滚如蝙蝠展翼,“你外公告诉了我。”
艾莉丝瞪大眼睛。她想起二年级暑假那个暴雨夜,斯内普突然出现在她家温室,和外公在月痴草丛里长谈至黎明。原来他们说的是这个?
“所以是真的?”她的声音发颤,“哈利体内有……”
“闭嘴!”斯内普的魔杖猛地挥出一道银光,“那个词永远不要说出来。”他的目光钉在她脸上,“邓布利多知道吗?”
艾莉丝摇头:“我当时……不太信任校长。”她没说的是,在他们策划蛇怪计划那天,她瞥见了邓布利多银蓝色灵魂深处的暗红纹路——那让她本能地选择了沉默。
斯内普突然冷笑一声:“明智的选择。”他踱到药柜前,取出一瓶记忆银丝般流动的药剂,“你外公和我用了半年时间验证这个猜测。现在回答我——”他转身时,药剂的幽光映得他像个幽灵,“除了波特,你还看到谁灵魂里有‘黑线’?”
艾莉丝咽了咽口水:“奇洛教授……后脑勺的位置。”又犹豫的说道“可是……虽然穆迪教授的灵魂和奇洛教授的灵魂状况不一样,但他们灵魂中暗黑的粘稠感…很像…”
地窖陷入死寂,只有壁炉的柴火偶尔噼啪作响。
斯内普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目光在冥想盆与艾莉丝之间游移——他本可以轻易抽走这段危险的记忆,但想到那双倔强的眼睛将因此失去对黑暗的警觉,他最终收回了手,转而将信任寄托在她尚不完美却足够坚韧的大脑封闭术上。
斯内普的魔杖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节奏,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黑魔法的腐蚀,”他终于开口,“长期接触不可饶恕咒的人,灵魂会……变质。”
“傲罗也会用黑魔法吗?”艾莉丝突然问道。
“法律与道德的界限,”斯内普的声音像浸了毒液的丝绸,“总有人乐于打破。”
艾莉丝感觉到口有些干,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镇定剂。
斯内普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魔法部官方立场是不允许。但现实往往……更加复杂。”
“就像您说的界限。”艾莉丝轻声说,想起他们关于魔法分类的争论,“我从来不认为魔法有绝对的黑白之分。”
“天真。”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但在这个问题上……不完全错误。”他走到壁炉前,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动,“战争时期,很多人会打破界限。有些人是为了保护,有些人则是为了……其他目的。但是有些魔法生来就是黑暗的,充满了杀戮和血腥,所以远离他们,远离这些会黑魔法的人!”
艾莉丝注视着火光中教授的背影,突然说:“您的灵魂颜色很特别。”
斯内普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是一种……深沉的墨绿色,”艾莉丝继续说,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像禁林最深处的湖水,表面看起来漆黑一片,但阳光照到的时候……会透出翡翠一样的光泽。”
地窖里安静得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噼啪声。斯内普缓缓转身,表情复杂得难以解读。
“你被吓坏了。”他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沉,“情绪感知过度活跃导致的幻觉。”
艾莉丝知道这是他的防御方式,于是乖巧地点点头:“可能是吧。”
斯内普走回桌前,魔杖一挥召来茶壶,给自己倒了杯黑如墨水的茶。“关于穆迪,”他啜饮一口,眉头紧锁,“保持距离。不要单独与他相处。如果他要你做什么,先来找我。”
艾莉丝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您觉得……他和奇洛教授有什么联系吗?我是说,那种灵魂颜色……”
“不要妄下结论。”斯内普严厉地打断她,“但……提高警惕。今年有三强争霸赛,霍格沃茨会挤满外国巫师和记者。”他的黑眼睛直视艾莉丝,“不要凑热闹。在人前……”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不要表现得与我过于熟稔。”
艾莉丝眨了眨眼:“因为您是‘可怕的斯内普教授’?”
“因为我是前食死徒。”他冷冷地说,“而你的母亲是前圣芒戈治疗师,父亲是麻瓜心理学家。这种……关联,在当前的局势下并不明智。”
壁炉的火光突然跳动了一下,在地窖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艾莉丝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不是因为地窖的低温,而是因为教授话语中隐含的警告。
“您认为……会出事?”她小声问。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我认为霍格沃茨从来没有真正平静过。”他放下茶杯,瓷杯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回你的宿舍去。睡前再喝一口镇定剂——不许讨价还价。”
当艾莉丝起身告辞时,她从龙皮包里掏出一个黑曜石小盒:“给您的……开学礼物。”
斯内普挑眉接过,盒盖自动滑开,露出一支黑羽金尖的自动羽毛笔。笔杆上镌刻着藤蔓状的如尼文,在昏暗的地窖里泛着幽光。
“识墨者系列,”艾莉丝的耳尖又红了,“能模拟使用者的书写习惯……包括批注时的斜体字。”
斯内普用指尖轻抚笔尖,羽毛突然自己立起来,在空气中写下:
[如果这是某种拙劣的讨好,格兰芬多扣二十分。——S.S.]
字迹锋利如他本人,连句尾的句号都戳得像个迷你黑洞。
就连这个“格兰芬多”都有点合心意……
“……尚可。”他将笔收进内袋,嘴角的弧度转瞬即逝,“现在,滚回你的寝室。如果让我发现你半夜还在走廊游荡……”
“就把我扔进自己熬的肿胀药水里。”艾莉丝笑着接话,转身时袖口擦过门框,落下一片会发光的茉莉花瓣。
萨拉在门环上咝咝地笑:“梅林啊,他居然没把那支笔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