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密室之中,气氛凝重。铜灯映照在那枚“宫印扣”上,银光隐隐,如冷月般锋利。
萧瑾瑜将暗扣嵌入手中的玉匣中,机关一动,匣内竟弹出一封小巧锦囊。锦囊封口是早已干涸的血字印章,四字赫然:“储君密诏。”
林婉儿望着那锦囊,眼神沉静,“这就是先帝留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萧瑾瑜缓缓拆开,一页宣纸被他摊开在案,字字墨痕虽淡,却依旧清晰。密诏中并未直接点名谁为储君,而是写下:“若中原风乱、朝纲不稳,储君应避祸于野,十年后再启大统。”
其末尾落款为:“太安十八年冬,皇第十三子璟。”
林婉儿心中剧震:“皇第十三子……那不就是——陛下?”
萧瑾瑜点头,声音低沉:“也就是说,现任圣上即位之前,便已得到先帝口谕,暗中知晓还有一位储君血脉留在民间。”
林婉儿眼中一黯,喃喃道:“那道命令,其实是留给……我的儿子的。”
“也是给当今天子设的一道后路。”萧瑾瑜眼神如刃,“若哪一日政局动荡,他便可顺水推舟,扶你之子登基,护住皇室血脉延续。”
林婉儿闭了闭眼,内心掀起狂潮。原来她多年忍辱负重,她母亲被贬、她被打入冷宫,一切不只是宫斗权谋,而是因为她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子——才是真正威胁齐贵妃与镇国公府地位的棋眼。
“你打算如何用这封遗诏?”她问。
萧瑾瑜将密诏收回玉匣,淡声道:“不急用。此乃杀招,动则生乱。如今朝中风声未定,齐贵妃仍操宫权,镇国公府兵权在握,若此时泄露,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林婉儿点头,“可我不愿再坐等——我要我的儿子。”
“他仍在齐贵妃掌控之中,一旦有所风吹草动,她必先下手。”萧瑾瑜望向她,忽而语气一变:“但若你能将皇后拉入局中,胜算将多三成。”
林婉儿一怔,“你是说,让皇后护我儿出宫?”
“皇后如今已知遗诏存在,她不傻。她能容你一次交易,也能容你利用一次机会。”萧瑾瑜目光冷锐,“但你必须给她足够的筹码。”
林婉儿沉默片刻,忽而道:“我要以齐贵妃谋逆为引,联皇后清宫,送我儿出宫——只需一次。”
“你确定?”萧瑾瑜凝视着她,“若失手,满门皆覆。”
林婉儿起身,一字一顿:“我已经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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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乾元殿。
皇帝召见皇后、齐贵妃、太傅及几位老臣入殿议事。大殿之中,各方势力交织,暗流涌动。
皇帝神色威严,手中敕令未启,齐贵妃已率先一步跪下:“皇上,近日宫中有谣,称先帝遗诏重现,意图动摇储君之位,妾身斗胆,请彻查宫内来往之人!”
林婉儿在殿外听得此言,唇角冷然一挑,眼底一丝杀机乍现。
“她比我预料的,还要急。”她低声对小蝶道,“正好,皇后的人已就位。”
殿内,皇后听完齐贵妃的话后并未表态,只是轻抿了一口茶,淡然道:“贵妃这般急切,是不是太心虚了些?”
齐贵妃面色微变,冷声回道:“皇后这是何意?”
“本宫的意思很简单。”皇后慢慢放下茶盏,眼神清冷,“若真要查,就从你齐氏的人查起吧。传闻你之子李鸿,早年曾与镇国公世子密会,是否与贡品被劫之事有关,本宫甚感疑惑。”
齐贵妃顿时变色,“皇后此言——欲加之罪吧?”
“是否加罪,朕自有判断。”皇帝淡然出声,眸色幽深,“将镇国公世子扣入天牢审问,暂禁齐贵妃所管凤仪殿,令大理寺彻查南疆贡品失踪之案。”
齐贵妃面如土色,伏地高喊:“皇上——臣妾冤枉——”
皇帝却再未理会,挥袖离座。
林婉儿立于暗处,听得凤仪殿“禁足”之命,终于轻轻一笑。
“第一步,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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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皇后遣人密召林婉儿入宫。
两人在寝殿内私谈,烛火映照下,两位后宫女子皆神情冷肃。
“你要我做什么?”皇后问。
林婉儿答得干脆:“我要您助我一臂之力,借凤仪殿禁足之名,将我儿悄然送出宫门。”
皇后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凝视她良久。
“你知道吗,本宫年轻时,也曾有过一位夭折的皇子。若他还活着,怕是也与你儿一般大了。”
林婉儿怔了怔,眼中浮现一丝哀意,“臣妾懂。”
皇后缓缓点头,“好,本宫助你。但你要记住,一旦事成,你与那孩子必须彻底隐去踪迹,切莫再踏入这座宫墙。”
林婉儿微微躬身,语气郑重:“臣妾答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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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后命贴身嬷嬷伪装内侍,由地宫密道将一名三岁孩童托送出宫,护送至城外。
而宫门处,林婉儿遥望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终是热泪满襟。
小蝶抚着她的肩,哽咽道:“娘娘,世子终于得救了。”
林婉儿缓缓闭上双眼,低声道:“这场局,我已押上了我所有的筹码。若有来日,我愿……与他重逢,不再为棋。”
夜风拂面,泪水在风中悄然干涸。她轻声呢喃:
“阿玖,娘亲等你长大,归来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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