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北境府衙后院,一轮冷月如钩,高悬天际,将淡银的光辉洒落在瓦檐廊柱之间。
林婉儿躲在回廊一侧,紧贴墙柱,手中握着早已备好的匕首。她穿着一袭夜行衣,乌发高束,清眸微敛,浑身气息如沉水般收敛无波。她在等待时机——刺探江家冤案的真证。
“咯吱——”
一声轻响传来,后院偏厅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影快步而入,正是江老夫人身边多年贴身嬷嬷——张嬷嬷。
林婉儿目光微沉。张嬷嬷昔年便是江家库房管事之一,掌管账册、来往印章,若她手中仍留有江家覆灭前的旧物,说不定便是翻案的关键。
待张嬷嬷独自进入偏厅,林婉儿如鬼魅般掠入,轻巧无声地掩上门。昏黄灯光下,她脸色冷峻,眼神清冷。
张嬷嬷刚欲反身,便觉脖颈一凉,一柄匕首已架在她喉间。
“别叫。”林婉儿冷声道,“否则你这条命,就值不回江家的一点冤情。”
张嬷嬷浑身一颤,眼中惊骇交错,却也看出林婉儿并无杀意。她低声哀求道:“姑娘莫伤人……你是……林……林侧妃?”
林婉儿不语,将匕首微收几分:“我问,你答。你若一句虚言,我立刻让你血染此地。”
张嬷嬷颤声点头,跪倒在地。
“江家当年一案,是否有人在幕后操控?”林婉儿沉声问。
张嬷嬷垂泪而泣:“是……江老爷当年得罪了权臣,朝中有密旨调令,却被人先一步更改,令江家误走西北,撞入西戎军埋伏……这是设好的局啊。”
林婉儿一震。果然如她所料,江家非战之罪,而是人祸!
“幕后主使是谁?”
张嬷嬷摇头:“老奴不知……只知事后,江府的往来账册被人强行焚毁,但有一册副本,是江夫人暗中命我藏起……怕有朝一日江家后人要讨个公道。”
林婉儿眼中闪过寒芒:“副本在哪?”
张嬷嬷颤颤巍巍地从暗格中取出一个锦盒,双手奉上。
林婉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果见一叠账册残卷,还有几封信函,其上一枚熟悉的印记赫然入目——正是当朝大司马权氏的亲印!
“权丞相?”林婉儿低语,眸中泛起浓浓的寒意。
她立刻意识到,这一切或许与当今权王府脱不了干系。而她,如今已是冷宫中的“权王侧妃”,倘若消息泄露,恐遭灭口!
“多谢张嬷嬷。”林婉儿将账册收起,递给她一粒安神丸,“你今晚什么都没见,什么都没听明白。”
张嬷嬷忙不迭点头,叩首如捣蒜:“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林婉儿转身掩门而去,黑影很快没入夜色之中。
……
回到冷宫时,夜已深沉。林婉儿小心藏好账册,坐在床前久久未眠。
脑海中浮现出权北渊的身影——那个冷峻绝情、心思深沉的男人。他一向不动声色,却在关键时刻出手救她于危难。他……究竟是敌,还是盟?
翌日清晨,宫中忽有异动。
冷宫门前,数名太监领命而来,抬手敲门:“林侧妃,圣上召见。”
林婉儿眉头一挑,换上宫装,随太监前往御书房。
途中经过景仁宫,权北渊身着朝服,正立于花下,看见她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异样。
“你昨夜去了北境府?”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
林婉儿心中一凛,但面上却不露分毫:“王爷何出此言?”
权北渊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江家旧案?林婉儿,你太不自量力了。”
“那王爷又为何默许?”林婉儿轻声反问,眼底尽是冷静。
权北渊目光微闪,忽地冷笑一声:“本王给你三日。若三日内你查不出真相,此事便彻底了断。本王,不会再护你。”
林婉儿眼神不变,却心中掀起波澜。
三日之期,若能借此将真相公之于众,她便可为江家洗雪冤屈,也为自己挣得一线转机;若失败——冷宫将是真正的坟墓。
她低头行礼,语气冷静而坚定:
“多谢王爷恩赐,婉儿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