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德宫,夜深灯明,香炉轻烟袅袅,透着一股沉静悠远的香气。
太后慵懒地倚在榻上,银发半挽,眼角虽有细纹,却依旧难掩当年风华。她面前坐着的人,正是近来风头正盛的沈婉宁。
宫人退下,殿内只余二人,静得几乎可以听见火焰跳动的细微声响。
“哀家召你来,是想和你谈谈……”太后的声音低沉而缓,“江采苓那个孩子。”
沈婉宁垂首,神情未动:“回太后,江侧妃素来安分守礼,近日因柳含烟之事受到连累,却不曾有怨言。”
“你倒是替她说话了。”太后抬眸,眼神中多了几分锐意,“可哀家记得,你们并非一路人。”
沈婉宁顿了顿,随即坦然一笑:“臣妾与江侧妃确无深交,但宫中局势多变,识时务者方可自保。若是她识相,我也愿意借她一臂之力。”
太后似笑非笑:“借力……可你不怕她有朝一日反噬你?”
沈婉宁起身,轻轻为太后倒了杯茶,语气温柔却笃定:“太后,江采苓出身没落,如今在宫中根基尚浅,除了太子殿下的几分偏宠,她别无依仗。可她越是安静,臣妾便越是警惕。”
“哦?”太后不动声色。
沈婉宁轻声继续:“臣妾曾在藏书阁偶然查到采家旧案——十年前的一场抄家诛族,疑点重重。而江采苓,就是那唯一幸存之人。”
此言一出,太后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你查得倒是仔细。”太后低声道,“那件事,确实不该再提。”
沈婉宁俯身:“臣妾斗胆猜测,当年的‘谗言构陷案’,怕是另有隐情,且与朝中几位大臣密切相关。若江采苓此番在宫中翻起旧账,太子殿下与朝局,恐都难以幸免。”
太后面色冷了几分,眸中微现凌厉之色。
“你倒是替哀家想得周全。”
沈婉宁神色坚定:“臣妾无他心,只愿辅佐太子登基,让太后安心晚年。”
“那你可知,江采苓是太子亲自从边疆护送入宫的。”太后语意微重,“若她出事,太子不会袖手旁观。”
沈婉宁却笑了:“臣妾知太子情深义重,但世人皆知他宠臣妾,若江采苓敢伤太子威仪,臣妾亦有万般理由为他除后患。”
太后久久沉默,终于轻叹:“宫中局势乱得很。你既有心,哀家便不阻你。但记住,不能闹得太过。”
沈婉宁盈盈一礼:“臣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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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时,沈婉宁走出御德宫,神情依旧淡定如常,脚步却比往日更沉稳几分。
太后虽不明言支持,但此番谈话,无疑是默许她对江采苓动手。
她望着夜空,眼中闪着冷光——
江采苓,你要揭的,不止是采家的仇,也许还会挖出皇权深处的秘密。
可在你动手之前,我便会先斩断你所有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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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江采苓在凝碧轩中翻阅着密信,那是她今晨让燕池从民间带来的最新线索。
她终于找到了当年与采家案相关的一名老仆——如今已隐姓埋名多年。
【“当年少爷送信去户部,信还没送到,门便被抄了。”】
【“那一夜,老爷被打断腿,夫人被人活活逼疯,小姐……小姐是被人指控勾结逆党!”】
江采苓握着这封信,指节泛白,泪水却早已干涸。
“逆党?他们凭什么冤枉我姐姐?”
她喃喃低语,声音中透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沈婉宁……太后……赵曜……你们都参与了这一场肮脏的交易。”
她将信封收入衣襟,转头对燕池道:“备车,我要出宫一趟。”
燕池一惊:“现在?”
“是。我要亲自见那位老仆。”江采苓的眼神不容拒绝,“我要证据,要让他们一个个跪着认罪!”
燕池沉声:“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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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宫冷,权谋如毒。
太子、太后、沈婉宁与江采苓,每一个人都在下棋。
而下一子,或将颠覆整个朝堂与皇权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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