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雾气未散,京畿以北三百里,边关传来急报。
【北境蛮部叛动,已破三城,直逼宣化。】
朝堂震动,文臣惶恐,武将请命,而皇帝却在重病榻前闭口不言,一应军政尽数交由沈婉宁手中。
朝堂之上,沈婉宁一袭深紫官服,凤纹绣带束腰,立于群臣之前,面容淡冷,神情沉稳。
兵部尚书沈曜之沉声道:“蛮部此次来势汹汹,已非寻常边患,其后或有外援,必须先斩其锋。”
言罢,又看向她:“宁宁,此事你怎看?”
沈婉宁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殿中百官,最终道:
“调北镇兵马六万,由将军贺昀为先锋,正面迎敌。”
“再遣禁军精锐两千,由辅政司直统,暗渡黄河西岸,断其粮草。”
“至于督战统领——”她顿了顿,缓缓抬眸,“谢无极,可愿一战?”
谢无极自殿中缓步而出,身着墨甲,银纹映日,眼神坚定如铁。
“微臣,愿领军征战。”
这一刻,殿上群臣皆震。
无人不知,谢无极乃天子亲信,旧日镇北将军之子,战功赫赫,却曾因皇命不明、沈氏遭贬而卸甲归田。
而今,旧人重披战袍,辅政主亲自点将,世人皆知:
这,是沈婉宁在用她的“权”,赌这一场北境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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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凤仪宫外,谢无极披甲入殿。
沈婉宁遣退众人,亲自为他整理铠甲。
她的手指微凉,触碰甲片之时微微颤抖,却依旧不发一语。
谢无极低声问:“为何……是我?”
“贺昀也能统兵,沈曜之也能督战,唯独我,是最不合适的。”
沈婉宁停顿片刻,抬头看着他:
“因为你敢死。”
谢无极一怔。
“这世上,敢活的人多,敢死的人少。”
“而北境这一仗,若无必死之志,便护不住我大昭疆土。”
她说这话时,目光透亮,仿佛要将他嵌入眼中。
谢无极垂眸轻笑,却在那一瞬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若我这一去,命丧沙场,你可会……为我落泪?”
沈婉宁低眉不语,半晌方道:
“我……不会。”
“因为你若死了,我便要亲自走上一线,披甲执戈,将那北境蛮王,剁成肉泥。”
谢无极眸光一动,忽而笑了,嗓音低哑:“好一个沈婉宁。”
他俯身,缓缓在她耳侧低语:
“我谢无极这一生,所爱,便只有你这一个。”
“纵是刀光错影,权谋如潮,我也愿为你,执天命,乱乾坤。”
—
十日后,谢无极率兵奔赴北境,风雪兼程,昼夜不歇。
而京中朝堂,却因皇帝病势沉重,开始蠢蠢欲动。
御史台纷纷上奏,请辅政主归政皇上,减少干政之嫌。
礼部尚书赵衡更在朝堂言辞激烈:“辅政之权,乃过渡之策,今日既无外患之急,又有皇上亲在,岂容女子干政如此之深?”
沈婉宁冷然一笑,一字一句道:
“你说无外患?”
“北境兵火未灭,边军尚未凯旋,你便敢言‘天下无虞’?”
“若我退位,此时谁可掌军调兵?你赵衡?还是你那只会写折子的儿子?”
赵衡面色涨红,冷哼一声:“辅政主如此跋扈,莫非真有意谋权篡位不成?”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沈婉宁神色不变,冷声回应:
“若我真要篡位,今日便不是你在这朝堂上吠叫,而是你全族,已入刑司地牢。”
“赵衡,你该庆幸我念你读书识礼,不与狗计较。”
此言一出,全殿寂然。
自此之后,再无一人敢于朝上公然弹劾沈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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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凤仪宫。
沈婉宁伏案批阅奏折,顾知白低声禀报:“娘娘,北境飞鸽传书——谢将军已破蛮军西寨,连下三城,已逼近临江关。”
沈婉宁放下朱笔,沉声道:“命内务司派人护粮入北,兵部速调援军两千,随谢将军再进一程。”
“此战不可拖,越快结束,越少流血。”
顾知白点头退下,却忍不住轻声问:“娘娘……若谢将军战死……”
沈婉宁闭眸,轻语一句:
“他不会。”
“因为我在京中,他绝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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