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樊错听到能走了，直起腰身，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高兴的太明显了？
立马又缩了起来，掩饰住自己的高兴。
陈保年将这些看在眼里，忍不住冲他闷笑出声:“呵，那就让小平子把这位戴罪立功的嫌犯送出宫门。”
艾樊错本以为小平子过来要些时间，却不想话音落下，那小太监就径直走来。就像守在门外，等着吩咐一般。
他微微皱眉，感觉到事情的不对。
看来这两位太监并没有离开，而是等他进入殿中，又折身返回，在门外守着。
难怪敢让他一个人面圣，也不怕他做些不好的事。
幸好自己一直规规矩矩的......
艾樊错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得了吩咐缓缓站起身，步伐踉跄，跟着小平子离开了偏殿。
艾樊错偏头打量起小平子，这太监生的白净，低头垂眉着，令人难以升起厌恶情绪。
“呃，请问你知道大理寺在哪吗？陛下说让我同大理寺一起查清那个事。”
艾樊错觉得他应该好说话些，轻声询问。
小平子在前面领路，声线平缓:“大理寺位于皇城右南角的右掖门附近，你向周围的人询问，能更准确知道。”
艾樊错拱手道谢:“多谢告知。”
那小平子公公却突然站着不动了，险些让艾樊错撞上去。
艾樊错不知发生什么，猛地顿住脚步。
小平子眯了眯眼，看清前方的来人，转头对艾樊错说道:“好像不需要接着领路了，有人来接应你了。小的有些好奇，您同三更天的阎掌令是何关系？”
艾樊错挠了挠脑袋，迷茫望去。
夜色如墨，几道身影在前方静峙，猩红衣摆在夜风中微微翻卷，似泼溅的血，又似未烬的火。
佛珠垂挂颈间，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其中一人长身而立，姿态如松，他微微低头，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身旁的另一人单膝半蹲，一手随意搭在膝上，另一手捻动佛珠。
小平子掀起眼皮，瞧了艾樊错一眼，笑道:“这两位，应是三更天的生苦众和憎相会......”
“似乎叫邮雾和宁昭云来着，是阎掌令身边的旧人了。看来他们是来引你回去的，那在下先告退了。”
小平子对着三人轮流拱手，拂了拂袖，转身离去，将艾樊错交给了邮雾他们。
艾樊错:“........”
小平子公公，其实我还是更想让你引路......
在偌大的皇宫中，看到熟人是有几丝温馨的。但他希望这熟人，最好不是三更天的.....
宁昭云嘴角一抽，仍然不敢相信面前这人，真是他们三更天的门人弟子。
而且这弟子，好像十分能惹事。才短短几天，就摊上这么个大事。说到惹事，宁昭云又想起一位新来的弟子。
这弟子长得还挺俊秀，叫白常韵。
白常韵说是阎枳炩要他来的，没来几天，就被众多邪恶见道修盯上了。
这些见道修，以为白常韵得到阎掌令的重视，便也是什么长老职位。
一同出来围剿白常韵，争夺长老的职位与称号。
其中一个见道修上前，手持双刀冲白常韵捅去，脸上是疯癫笑容:“落单的长老？哈哈哈，长老，你看看你后面呢!”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另一个见道修蠢蠢欲动，也拔出双刀捅了过去:“呵呵呵，同为见道修，可你还太单纯了，你也看看你后面呢!”
“啊啊啊! 等等，又是谁在身后捅了我？!”
“呵呵呵，这位同修，你也看看你后面呢？”
远处的宁昭云，望向那一个接一个，串着糖葫芦般的情景，沉默良久。
反观白常韵，神情依旧平静，脸上被溅到鲜血了，也只是随意瞟了一眼。
那柄双刀仅插在他的腰侧半寸，因为后面被突然袭击，导致最先的见道修手没拿稳，并未直中要害。
宁昭云紧紧皱起眉头，他闻见一股味道。那柄双刀上还涂了东西，大概率是什么毒药。
白常韵也发觉了，随着毒性蔓延，脸色逐渐煞白。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震惊嚎叫，似乎习以为常一般。四处环顾后，艰难拖着身子，到一片灌木丛前。
宁昭云目眦欲裂，看着这家伙狠狠拔下灌木丛中的草，直往嘴里塞。
事后调查才知道，那见道修的刀上，涂的就是从这草中提取的毒汁。
偏偏白常韵吃的及时，毒性还未完全发挥到深处，再次服下，居然可以抵消先前的毒性。
“........”
宁昭云嘴角一抽，没绷住。上一个让他这么难绷的，还是那个叫艾樊错的。
宁昭云实在好奇，询问道:“你怎么知道吃这东西，能以毒攻毒的？”
那时的白常韵说什么来着？
他轻声说道:“我并不知道。但以前都这么干的，都活下来了。”
“但我现在不能死。我还没有把《小弟的自我修养》的续作看完，我还没有成为他最合格的小弟。”
宁昭云不知道白常韵说的“他”是谁，但应该是位令人难忘的人。就比如说艾樊错，凭借着抽象操作，已经成为宁昭云此生难忘的人了。
而白常韵这小子，也有点邪门在身上.......
在之后，白常韵想着做些贡献，便一个人去那地方收拾尸体。
结果那地方，有个求不得的长老看热闹。他看到这些邪恶见道修的惨样，心中十分高兴，便驻足长留。
“呵，让你们追着本长老不放。我平时就驻足一会，就一定有见道修在我屁股后面......”
这长老听见声响，回过神来，瞧见面无表情白常韵。白常韵眼睛生的漆黑，微微低头时，呈现下三白的景象，令人感觉阴森森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就知道又是见道修!”
结果因为过于慌张，一个踉跄，顺着那些血液滑倒。脖子狠狠蹭到尸体上的锋锐双刀，鲜血四处飞溅，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站在原地的白常韵:“........”
事后赶来的宁昭云:“........”
罕见遇上这种情况，宁昭云做不了定夺，就去请示阎枳炩。
阎枳炩表示，这些皆因白常韵而起，那这些果，便由他来承受。
白常韵就这么晋升了段位。刚入门没几天，遭到众多袭击，自己却活下来了，从信乐修升到见道修。紧接着，又从见道修升到了求不得。
这两个苛刻的升级条件，短短几天全部满足，说出来都没人敢信......
宁昭云领着白常韵到断罪堂，给白常韵改写目前的身份。
恍惚望着天际，宁昭云感觉最近的爱别离和求不得，跟批发似的，特别容易得到......
尼玛的，偏他来时不逢春啊!!
若是换成其他见道修，碰上这事已经欣喜若狂了，直呼老天有眼。
白常韵拿到自己的长老名牌，却是脸色煞白，立马将它翻了过去，不再正眼瞧着。
跟疯魔了一般，又抱着脑袋呢喃道:“求不得，又是求不得....... 怎会如此，依旧是求不得......”
宁昭云不明白这是何意:“别人当上长老，都是欣喜若狂。你不高兴吗？那你来三更天是为何？”
白常韵扭动头颅转过去，背对着宁昭云:“我无所谓。我来三更天，是为了等一个人。”
“我会一直，一直跟着他。”
宁昭云看不见白常韵脸上的情绪是哪一种，也琢磨不透这个新弟子。
宁昭云直觉这个“他”和前面那个“他”，应是同一个人。
宁昭云环抱着手臂，思绪漂浮。对“他”而言，被白常韵这么个惹事体质缠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他”是艾樊错那种人.......
艾樊错同样是个惹事体质，二者相碰，说不定倒成了好事。
宁昭云从回忆中脱身，收回思绪，神色复杂地盯着身旁的艾樊错。
“我最近认识了个邪门的弟子，跟你同样是惹事体质。我把你们俩分到一起，你们互相镇压一下吧。”
艾樊错不明所以，一脸懵逼:“嗯？”
这天下，除了他和白常韵，竟然还有其它强大的惹事体质吗？少见少见。
想到白常韵，倒是许久未见了，真希望之后就能马上见到。
艾樊错跟在邮雾和宁昭云的身后，向三更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