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本来也没有那么狠心，说狠话就是为了吓唬愉嫔。
冷不丁听到宝日娜的声音还皱眉：“这个节骨眼谁把你给请来了？姑娘家的往产房跑什么！万一吓坏了，日后要如何……”
如何给朕生孙子！
明德帝虽然没说完，但宝日娜也是秒懂。
草原姑娘说话直来直往：“不就是生孩子嘛，我之前还给牛犊子接过生呢！陛下，我不在乎这个的！”
宝日娜一拍胸脯，说得还挺骄傲。
她大步走到楚云裳身边，小脑袋瓜子都要贴到楚云裳脸上了。
“娘娘，您怎么不高兴啊？谁惹娘娘生气了？您跟宝日娜说，宝日娜用马鞭抽他！”
楚云裳把“西子捧心”一挂，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哀怨的眼神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宝日娜抬头问明德帝：“陛下，谁惹娘娘了？您怎么不护着娘娘呢？娘娘为了后宫这些个屁事儿每天殚精竭虑的容易嘛！您的女人，您怎么不知道心疼呢？您要是不心疼娘娘，那不如让她跟我回草原……”
我哥心疼人！
明德帝赶紧拦住话头：“朕正在给贵妃撑腰，就被你打断了！”
德贵上前，三言两语把愉嫔对楚云裳各种不敬说了一遍。
宝日娜也不乐意了：“娘娘这双手多白多细多柔软，是谁都能享受娘娘一按的？
我说愉嫔娘娘，你要是真不惦记阿轩，那你就继续作妖！反正你要是难产人没了，我和阿轩也不会照顾这个小的。
到时候谁爱养他谁就养，反正我俩没工夫！……哦对了，你要是难产死了，阿轩还得为你守孝，那我俩可就不能完婚了，他连个侍妾都不能有。
到时候别的兄弟儿孙满堂，阿轩还在为你守孝，只怕你就是在天上，心也不安呐！”
宝日娜左一句“升天”又一句“守孝”，反正是没说啥好话。
愉嫔在里面听得生气，深吸一口气就要骂人。
可是才开口就被一个布团堵住嘴。
接生嬷嬷一边道歉一边说：“娘娘您其实不会有事儿，就是废话太多了。您把心思和力气都用在生产上，咱们三下五除二赶紧生完，到时候您想骂人还不有的是机会！来，这口气都吸了那就别浪费——用力！”
几个嬷嬷揉肚子的揉肚子，堵嘴的堵嘴。
愉嫔眼睛里蓄满泪水，嘴里却被堵着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她想到宝日娜说的，如果她真出了事，只怕这小的也可怜，阿轩也没了依靠，还有皇帝，都未必能记住自己。
愉嫔一生气，还真就把孩子给生出来了。
只可惜这孩子在她腹中憋得太久，生下来就不会哭，脸色乌青难看。
接生嬷嬷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也不敢报喜，只说是个皇子。
楚云裳悄悄让谈允贤看了一眼：“这孩子能活吗？”
谈允贤：“能活，但是愉嫔自己作妖作的太久，孩子脑缺氧，只怕以后会是残障。”
楚云裳想起后世一个脱口秀演员就是生产时候缺氧造成的脑瘫，但也不影响生活，便没有理会。
田秀英怀里抱着小儿子，想到当初自己难产的苦，忍不住问：“小云云不打算救这个孩子吗？”
吕雉：“小云云为啥要救愉嫔的孩子？”
妲己：“这孩子缺氧，是因为愉嫔有力气不用在正地方，宁可留着骂人，也不好好生产，跟我们小云云有啥关系？”
褒姒：“她自己作的孽，就该自己担着！”
南子：“人家当娘的都不顾肚子里这块肉，咱们跟着着急上火的——犯得着嘛！”
西施：“有这功夫不如来打两把游戏，我刚用贡献值换的，来玩玩啊？”
陈圆圆：“你这句话要是再配上挥舞手帕的动作，就更像我同事了。”
西施：“我呸！”
明德帝这段时间得的子女不少，还是头回看到这样病怏怏的孩子，脸色登时就难看了。
胡院判和最擅长看小儿科的几位太医看过之后来回话：“陛下，三十六皇子并非受到毒素侵害，而是在产道憋得太久，所以浑身铁青。三十六皇子性命无碍，但只怕……只怕……”
明德帝和楚云裳还没说话，宝日娜就急了：“你们几个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这小东西到底怎么了嘛！他还能活不能活？”
“能活，但只怕会残疾……”
“哼！”
明德帝真的恼了。
他都听到愉嫔中气十足的骂人声，那娘们儿明明有力气却不好好生孩子，硬生生把三十六皇子憋成这样。
明德帝一言不发转身便走，走了一步顿住脚，伸手拉楚云裳跟他一起走，还顺带叫宝日娜：“你走不走？”
宝日娜耸耸肩：“生都生完了我肯定走啊！我还得给阿轩回话去呢！”
没人理会还在产房的愉嫔，更没人理会哭都不会哭的三十六皇子。
接生嬷嬷们心里苦，她们跟着忙活这么久，一文钱赏钱都没有，全都是那个不懂事的愉嫔自己作的！
出了翊坤宫门，明德帝就要往永寿宫走，被楚云裳拉住。
“陛下，翊坤宫到底被人做了什么手脚，您总得听胡院判说说啊！”
胡院判赶忙跟上来，楚云裳顺势摘了他身上的技能。
“回陛下的话，愉嫔娘娘产房里的东西全都被药水浸泡过，就连这张产床，都被药水反复擦拭过。这些药每一样单拿出来对人都没什么影响，可若是合在一起，再稍稍加热，就会让药性挥发，使人卸力。”
愉嫔生产体温会上升，再加上产房关着门窗，温度自然就升上来。
楚云裳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既然是药性挥发让人卸力，那产房里伺候的接生嬷嬷和宫女们怎么没事？”
“因为她们没有喝解药——这才是下药之人的高明之处。”
胡院判解释说，他们查出来的那种最常见的毒药的解药，刚好是这服药的药引，若不喝解药，则无法解第一份毒。若喝了解药，则必然会中第二份毒。
楚云裳听完冷笑：“这人还真是有点儿东西呢！这么精巧的设计，若是把她放在太医院里，说不定还真能造福一方。”
胡院判等人听岔了，赶忙跪倒：“娘娘，下手之人可不是微臣等啊！”
明德帝皱眉让他们起来：“知道不是你们，你们也没这个本事。”
胡院判等人心里更难过了，明德帝这哪儿是安慰人，这是往人家心里捅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