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柱的战斧尖在石棱上刮出的那声轻响，像根针扎进死寂的空气。
吴一处瞳孔一缩，雷渊戟瞬间横在胸前，虞媚儿的手已经按在玉简上，青光未起，气息先敛。三人几乎同时趴低，岩石的阴影吞没了斗篷边缘那点微弱的波动。
“别动。”吴一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它在扫频。”
西侧哨塔的机械傀儡头部光带猛地定格，红色扫描线来回拉扯，如同猎犬嗅到了气味。塔顶水晶微微震颤，暗红光晕扩散成一圈涟漪，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缓缓推进。
吴一处手指在系统界面轻轻一划，主动探查信号瞬间切断。他从空间取出一枚暗灰色符箓，塞进虞媚儿手里：“反向共鸣，三点钟方向，三十米外那堆碎石。”
虞媚儿点头，指尖轻点玉简，将符箓贴在表面。符箓燃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玉简边缘泛起细微的共振波纹，朝着碎石堆扩散出去。
扫描线猛地一偏，傀儡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碎石堆走去。塔顶水晶的光晕也跟着转移，像是被那缕微弱的信号勾了过去。
“走。”吴一处低喝。
三人贴着岩壁后撤，动作轻得像猫。李铁柱把战斧夹在腋下，生怕再碰出个响动。三十米后，他们钻进一条狭窄的侧道，岩壁夹得人几乎侧身才能通过。
“呼——”李铁柱刚想喘口气，吴一处抬手止住他。
“没脱险。”他闭眼调出系统界面，热力图边缘还在轻微震颤，“那玩意儿的扫描范围比预估大，再退二十米。”
又是一段匍匐，直到岩道彻底被阴影吞没，系统提示“侦测威胁已脱离”，吴一处才缓缓睁开眼。
他从空间摸出一瓶提神药剂，仰头灌下。药液入喉，脑子像是被冰水冲了一下，但那种被抽丝剥茧的疲惫感依旧缠在神经末梢。他又取出一张冥想符箓，贴在额角，闭目调息。
虞媚儿默默记录刚才的扫描数据，玉简表面浮现出一段段残缺的热源轨迹。李铁柱靠在岩壁上，战斧横在膝前，眼神却一直盯着吴一处。
“你撑得住吧？”他问。
“死不了。”吴一处睁眼，扯了下嘴角，“最多就是脑子烧干了，以后说话带电流音。”
虞媚儿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赶紧收敛：“现在怎么办？”
“办正事。”吴一处手指在系统界面上划过，重新激活探查功能，“刚才那一下，只是看了个大概。现在，咱们得把他们的底裤都扒下来。”
他调出此前破解能量场时留下的铜铃残频数据，指尖轻点，将那段低频共振波反向注入探查信号流。系统嗡鸣一声，探查波段开始扭曲，像是钻进了一层粘稠的屏障。
“成了。”他低声道。
热力图猛然刷新，第一层能量场的屏蔽效果被短暂撕开，敌营轮廓清晰浮现。
环形哨塔、军帐分区、能量导线网络，中央高塔的位置一览无余。热源点密密麻麻，排列整齐，呈军阵式分布。
“两千以上。”虞媚儿快速记录，“常驻编制，不是临时集结。”
“三层能量场叠加。”吴一处冷笑，“第一层是警戒，第二层是防御，第三层……是关东西的。”
他放大中央区域，热力图显示第三层防护内部，有一个深红色的移动热源，温度远超常人，波动极不规则。
“又是它。”李铁柱皱眉，“这玩意儿不像人。”
吴一处调出此前战斗中收集的怪物热力模型，逐一比对。当“熔核傀儡”的数据弹出时，系统提示“频率相似度：82%”。
“不是傀儡。”他摇头，“太大了。熔核傀儡最高也就三米，这玩意儿的热源覆盖面积……至少八米。”
虞媚儿盯着玉简：“它在动，但路线有规律。每十二分钟，回一次中央高塔。”
“充能。”吴一处眯眼，“或者接收指令。”
他标记出巡逻路线、能量导线走向、哨塔联动周期，系统自动生成一张布防模型图。三座哨塔呈三角分布，扫描范围无缝衔接，任何盲区都会在四十七秒内被覆盖。
“标准军级布防。”虞媚儿低声说，“连换岗时间都卡得死死的。”
“人家可是正经打仗的。”李铁柱咧嘴，“咱们这算偷窥军情，被抓到得判十年。”
“判不了。”吴一处收起系统界面，“因为我们不会被抓。”
他从空间取出一个青铜匣子，将玉简和扫描日志封入其中，贴上加密符文。匣子表面浮现出坐标标记，一闪而逝。
“情报得送回去。”他说，“但不是现在。”
虞媚儿点头：“现在回去，等于告诉他们我们来过。”
“对。”吴一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所以，咱们还得再靠近一点。”
“你疯了？”李铁柱瞪眼，“刚才差点被发现！”
“刚才是因为你刮石头。”吴一处瞥他一眼，“现在，咱们有经验了。”
他重新披上斗篷，从空间取出三枚微型震爆石，递给两人：“贴身带着，万一被围，炸开一条路。”
虞媚儿接过震爆石，指尖在玉简上轻划，将刚才的数据流压缩成一段加密指令。李铁柱把战斧检查了一遍，确保斧刃没沾灰。
“这次，我走中间。”李铁柱主动请缨，“我皮厚，扛得住。”
“你走最后。”吴一处纠正，“万一后面有人摸上来，你得断后。”
“那你呢？”
“我打头。”吴一处雷渊戟轻点地面，“我有系统，看得比你们远。”
三人重新列队，斗篷的隐身效果在能量导线边缘微微波动，像是水面上的油膜被风吹皱。吴一处屏住呼吸，手指搭在系统界面上，随时准备切断信号源。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哨塔的细节再次清晰起来。塔身图腾在暗红光晕下显得更加扭曲，像是人脸与齿轮被强行糅合在一起。塔顶水晶吞吐着光晕，像是某种仪式即将启动。
“西侧哨塔，还有八秒进盲区。”虞媚儿低语。
吴一处点头，脚步未停。
就在这时，中央高塔的门缓缓开启，那团深红色的热源缓缓移动，朝着塔外迈出一步。
地面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