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
随着王喜发的声音落下，一旁的挖掘机开始运作起来，挖斗已经换成了钻头，引擎的轰鸣声和履带压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即传来。
伴随着工人的哟呵声，钻头离建筑物越来越近，最终落在了围墙上。
轰隆隆～
砖块碎石不断掉落，溅起一阵灰尘，负责指挥的工人躲在挖掘机后面，用身上的马甲捂住口鼻，饶是如此，也依旧被呛的直咳嗽。
杨书笑看着与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的工人，心中有些莫名的味道。
“生活不易啊……”
这次的拆迁很顺利，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在机械面前，混凝土石块就像是豆腐一样，刚还立在那的围墙，不过片刻，就已经躺在地上成为周边无数碎石块中的一员。
看着拆迁顺利进行，杨书笑二人也放松下来，不知是不是那天他们被吓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看来一切正常，走吧，回去吹空调了，这天气怪热的。”周之茂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
“你是不是太虚了？这才一会出这么多汗？”看着一身汗的周之茂，杨书笑打趣道。
“滚！你懂个屁！爷这叫新陈代谢强！”周之茂否认道，毕竟哪个男人会说自己虚呢？
“再等等看吧，我总觉得会出事……”
“咸吃萝卜淡操心。”
外围很顺利的拆完了，接下来开始拆主体，那老旧楼房不高，就三层，拆起来还是很快的。
“行了，走吧，这楼马上拆完了都。”周之茂一只捂着口鼻，另一只手不断在面前扇着，看起来灰尘很重。
“……”
杨书笑没有说话，这楼还没拆完，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或许确实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吧。
旧楼的拆除是从一侧开始，先将底下承重墙拆去，只留下受力柱，等将底部墙面拆完，只需要将一个角的受力柱破坏，楼层就会朝着那个方向倾斜倒塌，省时省力。
“走吧……”
杨书笑刚回头叫上周之茂准备离开，忽然，只觉得心头一紧。
轰隆！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来人啊！快来人！救人！快救人！”
听着身后的呼救声，杨书笑猛的扭过头，只看见飞尘满天，刚还在做着拆除工作的挖掘机被埋在旧楼废墟下面，几个工人在边上不断喊着……
杨书笑几个闪身来到飞尘中，却见其中有一道黑影虚立在其中。
杨书笑的闯入惊着了那黑影，只是眨眼间便隐匿了起来。
看了眼压在挖掘机上的碎石块，杨书笑来不及思考，双手发力，将几块最大的石块轰碎，驾驶舱已经可以看见了，里面的人看样子是晕了过去。
这时，周之茂也来到身边，杨书笑看了他一眼，只留下一句“救人”，便朝着刚刚黑影消失的地方奔去。
穿过飞尘，杨书笑灰头土脸的出来，左右扫视，那黑影早就不见了。
抬眼看去，自己正站在那小院的门口，院中的枣树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应该是刚刚旧楼倒塌时，扬起的飞灰所致的。
杨书笑走进院中，有些愤恨，如果不是自己那晚棋差一步，也不至于会弄得如此狼狈。
另一边，周之茂带着几个工人在尽可能的将碎石挪开，抢救被困在驾驶舱内的操作人员。
随着一阵急促的警铃声传来，消防人员很快进入现场开始施救，周之茂等人也就退至一边，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此时的衬衫男子哪还有之前的不屑，正站在旁边打着电话，脸上全是紧张不安，电话那头还时不时传来骂声，看来他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等杨书笑回来时，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往救护车上送伤员，一共两位，其中有一个用白布盖着，上面的斑斑血红有些刺眼。
“死了一个……那家伙没跑赢……被压在下面了……”周之茂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尸体说道。
杨书笑瞳孔微张，没想到对方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了人，一种愤怒却又无力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
“要是那天晚上没让它跑掉就好了！”
杨书笑心中愤慨道。
“你那边怎么着？解决了没？”周之茂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杨书笑问道。
杨书笑摇了摇头，说道:“第一时间救人去了，没追上……”
听罢，周之茂叹了口气道:“没事，人命关天，是我第一时间也会选择救人。”
“但还是死了一个！”杨书笑咬牙道。
二人离开事发地，来到拆迁区边缘，衬衫男子满头大汗的配合工作人员调查，王喜发站在边上，一脸“你看，不听我的吧？这下出事了咯。”的表情。
杨书笑二人懒得理会他们，事情已经发生了，该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事。
回到住处，杨书笑立刻联系九都的异调局人员，将那个院子的住户信息调查了出来。
叮咚～
手机响起提示音，杨书笑打开对方发来的资料……
这家的户主是孙连胜，国营工厂的退休职工，妻子叫刘菊香，也是工厂的退休工人，二人底下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女儿在九都商业街开店，儿子在外省做买卖，孙连胜八年前过世，刘菊香则是两年前过世，如今房子在其子孙传福名下。
看着资料，杨书笑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怎么了？”周之茂问道。
“没什么，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杨书笑思索道:“你说这家伙为什么平时不伤人，唯独一拆迁就要害人性命呢？”
“这……”
“它的执念是什么？阻止施工？都成鬼了还觉得补偿款不够？”
“说不定是生前就没谈好，死后有执念了呗。”周之茂伸了个懒腰说道。
杨书笑心中没有头绪，人也有些烦躁起来，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了院中枣树的画面。
“难道说……”
“你又咋了？”周之茂看着杨书笑不解道。
“茂子，咱们晚上去砍树。”杨书笑抬眼看着周之茂道。
“哈？砍树？”
“对！砍树！”
夜幕降临，拆迁区一片死寂，只有微风吹过的呼声。
杨书笑和周之茂二人，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在废墟中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了那个小平房的院子前面。
“我说杨大师，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周之茂吐槽道。
“我不知道行不行，反正试一试又不会掉块肉。”杨书笑说着，向周之茂挥了挥手。
“干啥？”
“刀。”
“啥刀？”
“你那把大砍刀。”
周之茂有些疑惑，问道:“你要我刀干啥？”
“砍树。”杨书笑淡淡道。
“我砍你***！你拿老子的刀去砍树？你怎么不去死！你个***！”周之茂一听杨书笑要拿他的刀砍树，扯着嗓子就骂起来。
一时间，空旷的拆迁区，回荡着周之茂的骂声。
“不是，你咋这么小气，砍棵树咋了，还能给你刀崩了？那你刀也太没用了。”杨书笑回怼道。
“好，我借。”
“这就对咯。”
“砍完树，我砍你。”
“……”
院中还是之前的模样，枣树前，杨书笑再三查看，依旧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下一秒，杨书笑猛的发力，一脚横踹向枣树，而同一时间，那股熟悉的寒意，再次出现。
杨书笑收回抬起的右腿，转过身去，只见院中对角处，一道黑影漂浮，一张老妪的脸出现在二人眼前。
“总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