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因为周五周六他们并不是在这里被扔的，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问谁家的双胞胎被扔了，好像也不是我们长平，是周边的哪个县，我也不是太清楚，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着问一下。”
苏小小觉得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问一下也行，如果太麻烦就算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找几个老人问问。”
钟国庆是个闲不住的人，退下来这段时间可把他憋闷坏了，能帮上忙他是很高兴的。
一顿饭跟钟国庆聊下来，苏小小和欧阳松都觉得无从下手。
凶手一家死绝了，被害人一家也死绝了。
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
两人商量了一下，总不能白来一趟，既然当年的案子没法查，那就从贾娟的案子入手吧。
第二天一早，两人先去了趟宁安县公安局。
现在贾娟的尸体还存放在县公安局里。
钟国庆陪他们一起去的。
看尸体跟看照片感觉不一样，看照片只有五六分相似。
但实际上相似度更高。
钟国庆说，如果再换上同样的衣服，真像是吕绣绣又活过来了一样，难怪吕红卫不喜欢她。
“什么意思？吕红卫不喜欢贾娟是因为她长得像吕绣绣？”苏小小听出了钟国庆话里的意思。
“应该是吧，他们两家因为父亲是双胞胎，所以关系走的近，两个孩子年龄又相仿，难免会比较。
吕绣绣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性格也讨喜，而吕红卫就是属于学习不好，性子又倔的那种。
他们本来关系还行，但是后来因为家人总是拿他跟吕绣绣比较，让他多向吕绣绣学习，别整天在外面瞎混。
一次两次还行，说的次数多了，就不行了。
半大的孩子本来就逆反，把他说烦了，连带着连吕绣绣也不搭理了。
以前他们放学都是一起回来，后来就各走各的了。
要不然，吕绣绣也不会出事。”
“吕绣绣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把这事放下？”
“这不是吕绣绣出事之后，她那个妈受了刺激精神不大好，有时就胡乱怪人，把吕绣绣出事的责任怪到了吕红卫头上。
说他如果放学等绣绣一起走，就不会出这事。
可那会，他都不搭理吕绣绣半年多了，怎么也不该怪到他头上。
吕红卫的妈妈护儿子，后来就闹的挺不愉快的。”
哦，原来还有这段隐情在里面，那就难怪吕红卫不喜欢贾娟这个孙女了。
“我记得杀死贾娟的那个男人叫许自强，这个许自强跟贾娟认识吗？”
“认识，但不熟，在他的摊子上吃过烧烤，小郭他们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许自强到底为什么要对贾娟下手，他跟吕家无冤无仇的。”
钟国庆说的小郭，是现在的刑侦队长，其实也不小，三十多了，但他是钟国庆一手带出来的，他叫习惯了小郭。
贾娟失踪之后，郭队他们一直在排查，但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这里跟长平的情况差不多，宁安这里的监控也不是全覆盖的，监控死角多的是。
想要躲开监控，有的是办法。
“当天晚上，贾娟为什么大晚上还出去？”
“因为跟吕红卫吵架了。”
“他们住在一起？”
“对，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
女孩子都爱美，十六七岁，搽口红化个妆啥的很正常，可吕红卫看不惯，就说了她几句。
现在的孩子都养的比较娇，一点重话都受不了，直接就跟吕红卫吵上了。
吵完就摔门跑出去了。
家里人也没当回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吵，从小到大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互相看不顺眼。
一般也就是跑去同学家住一晚，或者是跑去外面转一圈，吃点东西就回来。
她还是比较乖的，一般不会乱跑。
所以，她当晚没回来，家里也没人去找，直到第二天还没见到人，才知道可能出事了。
但是，就没法确认准确的失踪时间。
其实，小郭他们在贾娟失踪之后，有查到过烧烤摊，贾娟当晚从家里出来之后，确实去烧烤摊吃过东西，但是吃完之后就走了，有人看到过她从烧烤摊离开，所以没人怀疑过许自强。
我到现在都想不通，许自强平时看着挺老实一个人，为什么忽然就成了杀人犯，又是什么人杀了他？”
坏孩子联盟的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还真解释不清楚，而且事情一环套着一环，苏小小也还没搞清楚，更没法跟钟国庆解释。
“难道真的跟四十年前吕绣绣的案子有关？”
特案组的人亲自过来调查，因为四十年前的案子，把钟国庆的好奇心完全吊了起来。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苏小小觉得他们应该去见见吕红卫，他是唯一一个跟四十年前的案子和现在的案子都扯上关系的人。
本来四十年前的案子，记得的人已经没有几个。
但是因为长平县已经好些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恶性案件了，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尤其是凶手居然是许自强，这个平时在人们眼里的老实人。
于是，讨论度一下子高了起来。
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们的联想能力是非常丰富的，有人很快联想到他的烧烤摊，主要是以肉类为主，就有人觉得会不会烤的是人肉。
本是无稽之谈，可偏偏有人信了。
弄的宁安县的人现在一谈烧烤就为之色变，生怕吃出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来。
拜许自强所赐，烧烤摊的生意一落千丈，家家门可罗雀。
摊主们背地里把许自强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可依然挽回不了生意。
不仅如此，随着人们的联想力越来越丰富，竟然真的有人扒出了四十年前的案子。
同样的被虐杀，同样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尤其是有人认出贾娟跟当年的吕绣绣长相相似。
这一下话题度和好奇心拉满，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谈论这个案子。
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贾娟不检点的，大晚上花枝招展跑出去，可不就是引人犯罪的吗？
还有人说吕家怕不是受了诅咒，是不是以前做过什么缺德事。
要不然，怎么同样的事情两次都发生在吕家？！
事情越传越邪乎，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把贾娟妈妈气得够呛。
她女儿已经死了，还要招人这样的编排。
每天都跑过来讨说法。
只有吕红卫没有受影响，该干嘛干嘛。
苏小小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小公园里看人下棋。
他现在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每天时间多的是。
周围的人还好奇的跟他打听贾娟的事情，他不耐烦的说，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有啥值得关注的。
见警察找他，吕红卫有点不耐烦。
“不都跟你们说过了吗，那天晚上我就说了她两句，她就跑了，你们不会要把这事怪我头上吧？！”
苏小小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吕红卫，穿着棉服，身材微胖，眼皮耷拉着，就很普通的老人的样子。
“我们想问的并不是贾娟的事，我们想跟你聊聊吕绣绣的事？”
“谁，吕绣绣，你们吃饱了撑的吧？！几十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听到吕绣绣的名字，吕红卫一下子激动起来。
苏小小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不正常，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就算当年再怎么不对付。
几十年过去了，都不该如此激动。
何况，他们还什么也没问。
“不记得吗？我看你应该印象很深刻才对，要不然我们什么还没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欧阳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脸玩味。
其实说起来，在吕绣绣被杀这件事上，吕红卫一家还是受益人。
因为他父亲是吕家唯一的亲属，哥哥的财产后来就由他们家继承了。
虽然也没有多少财产，房子也烧了，但是地还在，后来他们就在原来的基础上重建了两层。
后来县城发展起来，房屋拆迁，他们家又拿到了一大笔钱，在宁安重新买了商品房。
就是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一百五十多平，四房两厅的格局。
四世同堂，日子过得挺滋润。
不过，现在吕红卫的爸爸被送去了养老院，据说是因为老年痴呆，在家里太闹腾。
实在是伺候不了，是吕红卫做主把他送去了养老院。
苏小小他们一番调查下来，又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
贾娟和吕小布姐弟俩的情况，与当年吕红卫和吕绣绣的情况相似。
也是一个学习好，一个性子顽劣。
外面的人，经常拿吕小布和贾娟做比较。
包括他们的妈妈也是，每当儿子调皮捣蛋的时候，就会拿姐姐的成绩说他。
吕小布跟贾娟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
因为在这个家里，贾娟是从一出生就不受待见的。
而吕小布却是一出生就被当成宝的，因为除了吕红卫父亲那辈出了一个双胞胎，几乎是代代单传。
那唯一的双胞胎其中一家还死绝了，跟单传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男孩在这个家里是受到优待的。
吕小布一出生就受到几代人的关爱，宠的是无法无天。
从来也不拿姐姐当回事，还经常指使她干活。
好在贾娟也不是个软弱的，可能从小被歧视，她反倒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所以，她才敢经常跟吕红卫争吵。
吕小布想压榨她，也没有那么容易。
两人在家里属于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的那种。
吕小布有老辈人撑腰，但贾娟也有妈妈护着。
而且吕小布被宠坏了，智商跟贾娟没法比，在贾娟那几乎讨不了好去。
一吃亏就跑去找老人哭诉。
老人就会出面教训贾娟，如此循环往复，谁也压服不了谁。
另外，他们又发现了一件事，这家人结婚都特别早。
从吕红卫开始，几乎都是奉子成婚。
吕红卫二十岁就结了婚，当时是只摆酒没领证，但半年后孩子就出生了。
他老婆比她小两岁，当时只有十八岁。
到了法定年龄之后才被领的结婚证。
他儿子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所以，吕红卫还不到六十岁，就已经有了一个十七岁大的孙女了。
贾娟的妈妈生她的时候，刚满二十岁。
现在也不过三十七岁。
吕红卫的态度极不配合，一问他就什么说不记得了。
钟国庆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虽然说配合警察办案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但不配合的也不是没有，尤其是像吕红卫这种上了点年纪的，又没犯法的，硬把他带走，说不定他还会给你来个碰瓷，到时就说不清楚了。
“没事，既然吕红卫不肯说，那我们去找贾娟的妈妈聊聊。”
苏小小见钟国庆有点尴尬，就安慰他。
贾娟的妈妈叫贾雪雁，长相清秀，现在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
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苏小小他们先去看了看贾娟的房间，里面的东西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贾雪雁说，她舍不得动，只要她不动，就好像女儿有一天还能回来。
客厅的墙上挂了一幅全家福，但是里面并没有贾娟。
贾娟的房间里也只有她和妈妈的合影。
欧阳松也注意到了，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贾雪雁见他们盯着照片看，主动开了口。
“你们是不是也奇怪，全家福中为什么没有娟子？”
两人点头，等着她解释。
“因为家里的长辈都不喜欢她，可能因为她是个女孩，不能给他们传宗接代吧。
越大越不喜欢她，老爷子一看到她就犯病。
他们做什么都不想带上她，根本没把她当成家人。
照相也不肯让她一起，娟子也不想跟他们照。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还有一年，她就能参加高考了。
就只差一年，她就能自由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贾雪雁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你说老爷子一看到她就犯病是怎么回事？”
苏小小敏锐的抓住了贾雪雁话里的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