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不理会秦溪的打岔,只是紧紧抱着林素素,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孩童不该有的急切。
“妈妈,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用一点点钱试试!这个花花纸,真的能生钱钱!给哥哥姐姐读书,给爷爷买好吃的,给咱们家京都的大院子买新瓦片!”
林素素的心被儿子眼神中的热切烫了一下。
她看向安青山。
安青山眉头微蹙,显然在快速权衡。
国库券…买卖差价……
秦老这时缓缓开口了,他的语气带着谨慎。
“青山,素素。元宝这话,看似童言稚语,但细想,却点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经济现象,那就是地域差价。
这东西,在经济学里是存在的。如果操作得当,合法合规,或许真是一个机会。”
他顿了顿,看向张振邦。
“老张,你觉得呢?咱们是不是太保守了?年轻人的时代,也许需要一点不一样的眼光和胆魄。”
张振邦沉吟片刻,他信任老友的判断,也更深刻地体会过时代变迁的力量。
他最终点了点头。
“素素,青山。老秦见多识广,他的话在理。要不这样,咱们也别冒进。老秦在京都,消息灵通,能不能托人仔细打听打听,这国库券到底怎么个买卖法?哪些地方价格低?哪些地方能交易?要多少本钱?风险到底在哪里?咱们了解清楚了,再决定做不做,做多大。”
这无疑是眼下最稳妥明智的建议。
林素素和安青山连忙点头。
林素素对秦老恳切道。
“秦老,那就麻烦您了!我们也不懂这些,您帮着问问,我们听您和我张伯的。”
秦老爽快应承下来。
“没问题,我回去就打电话问问几个在银行和财经部门的学生。这事急不得,得把路子摸清了。”
元宝听到这里,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
种子已经播下,并且引起了关键人物秦老的重视。
以秦老的人脉和见识,一旦开始调查,很快就能证实这个机会的真实性和可操作性。
他趁热打铁,从林素素膝盖上滑下来,跑到安青山腿边,仰着小脸,用最乖巧的语气说。
“爸爸,咱们家现在有多少闲钱呀?就是暂时不用的。不用多,一点点试试水,就像就像用小虾米钓大鱼!”
安青山被儿子逗乐了,揉揉他的脑袋。
“你个小人精,还知道试水钓大鱼?家里钱的事,有你妈管着呢。”
林素素心里快速盘算起来。
服装、菌菇,早点铺子以及草编生意周转、预留的京都院子修缮去掉后,银行里确实有一笔钱。
数目不算特别巨大,但用来试一试。
如同元宝说的用小虾米钓大鱼,或许真的可以。
她看向安青山,眼神交流间,已经有了初步的默契。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依旧平静,但安青山和林素素的心绪却有些不同了。
他们一边忙碌着自家的事情,一边暗暗期待着秦老那边的消息。
元宝则该吃吃,该玩玩,只是偶尔会不经意的问一句。
“妈妈,秦爷爷问没问花花纸的事呀?”
秦老办事效率很高。
几天后,他就通过电话联系到了在沪市金融系统工作的一个学生,详细询问了国库券市场的情况。
得到的反馈让他有些惊讶。
确实如元宝说的。
由于缺乏全国统一的交易市场,国库券的流通性很差,在很多中小城市和农村,持有者为了急于变现,折价幅度很大,有时甚至只有面值的七八成。
而在沪市等少数试点开放了柜台交易的城市,价格则更接近其价值,甚至有溢价收购某些年份券种的情况。
这里面,存在着明显的套利空间,而且合法!
秦老在晚饭后,郑重地将打听来的情况告诉了安青山夫妇和张振邦。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风险在于,一是需要资金垫付,二是需要可靠渠道收购和卖出,三是价格可能有波动,四是要吃得了奔波之苦。但机会,也确实是机会。我那学生说,已经有些胆子大、消息灵的人开始做这个了,利润可观。”
堂屋里一片安静。
安青山和林素素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信息如此明确,机会如此清晰,而这一切,竟然是由他们三岁儿子引出来的!
张振邦抽了口旱烟,缓缓道。
“看来,元宝这孩子,不是瞎说。这世道,是真的变了。有些钱,不再是只能靠汗珠子摔八瓣挣出来了。”
林素素深吸一口气,看向安青山。
安青山眼神灼灼,那是一个男人被机遇点燃的光芒。
他沉声问秦老。
“秦老,您觉得,我们如果做,该怎么做?从哪儿开始?”
秦老早就替他们想好了。
“我建议,先从近处,从咱们省城和周边县市开始。你们不是有菌菇生意要跑吗?借着跑生意的机会,去当地的银行门口、信用社附近转转,悄悄打听,有没有人愿意转让手里的国库券。价格合适,就少量收一些。然后,我让沪市那边的学生帮忙留意出手的渠道和价格。咱们第一次,不图多,就图把流程走通,把风险摸清。本钱嘛,就用你们那笔备用金,拿出一小部分,真赔了,也不伤筋动骨。”
安青山重重一拍大腿。
“行!就按秦老说的办!素素,你看呢?”
林素素的心怦怦跳着,既有对未知的忐忑,更有一种即将推开新世界大门的兴奋。
她用力点头。
“好!咱们试试!元宝……”
她低头看向不知何时又蹭到她腿边的元宝。
元宝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如同星星。
“妈妈,爸爸,慢慢来,肯定行!”
这一刻,林素素和安青山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他们不完全相信元宝嘴里的“神仙爷爷”,但他们开始相信这个最小的儿子,或许真的带着非同寻常的福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