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川探了女人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晕了过去，柚柠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女人抱上车，周默川拿出一包湿纸巾给柚柠擦脸和手，他检查过，血是别人的，柚柠没手上。
可擦到右手手腕时，柚柠却轻轻抽了口气。
“疼？”周默川忽然紧张。
柚柠摇了摇头，她刚才没仔细看周默川，这会一看到对方的脸顿时急了。
“血。”她小心抬手碰了碰周默川的眼角，“流血了。”
“不是我的血。”周默川淡淡回复。
他刚刚打人时一点没手软，这会拳头都还是红的。
“别乱动。”不知是对柚柠还是对自己说，“这是用来画画的手，不能有事。”
周默川的掌心温热，盖在手腕上很舒服。
柚柠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弯着眼睛笑了笑，“没关系。”
又是没关系。
周默川指尖蜷了蜷，忽然打横抱起柚柠，将人好好放在副驾驶上。
柚柠被抱蒙了，她受伤的是背和手，腿没事。
周默川避开她狐疑的视线，关上车门，一路开往最近的医院。
医生带着给女人和柚柠都做了各种检查，女人始终没醒，柚柠和周默川在走廊的长椅上并肩坐着。
“你这些天都和她生活在一起？”周默川问。
柚柠还穿着办理离婚那天的衣服，中间只换洗过一次，还可破了好大一块，这会又脏又狼狈。
嘴角脸颊都挂着土痕。
周默川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柚柠看着周默川笑，说，“阿姨她可好了。”
“刚才医生给她擦脸，为什么不让？”周默川忽然抬手，用指腹擦了擦柚柠嘴角。
柚柠不自觉绷直了脊背，自从上次嘴巴贴了嘴巴，周默川就再也没对她这样亲昵过。
“阿姨，不想让别人看到脸。”柚柠低下头，摸了摸被周默川碰过的地方，烫烫的。
她侧头快速看了一眼周默川，又重新低下头，过了一会问，“嗯..我能带她回家吗？”
柚柠双手绞在一起抠了抠指腹，“回..没有你那个...家。”
柚柠等了一会没听到周默川出声，偏了一点头，周默川还看着她。
“不行吗？”她声音轻的飘忽，抿抿唇说，“她和我一样，一个人。”
“我想...”
“可以。”周默川打断她，抬手到柚柠头顶时动作顿了顿才缓缓落下，“可以。”
小地方医疗条件有限，周默川想尽快带柚柠回夏志远那里重新做一次全身检查。
这里的医生说柚柠的手腕只有些轻微拉伤，可他不放心。
女人的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一直昏睡是因为长期缺乏营养又用力过猛，糟了惊吓，昏睡而已。
周默川便直接将女人先送回了周家，带柚柠去夏志远那又做了详细检查。
两人折腾到傍晚才回家，进门一看周家可热闹。
柚柠认识的都在呢，一个都不少，包括姜樱。
这是柚柠第二次见到姜樱，从她嫁过来开始，这个漂亮的姐姐连面都不用露就能把周默川带走。
柚柠莫名失落，仰头看了周默川一眼。
可周默川眼里似乎没有她，只要姜樱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姜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的声音将柚柠的思绪拉回来。
周琛撑着拐杖不那么利索的走近柚柠，还没开口就掉了眼泪。
人老了，经不住事，柚柠呆呆萌萌的一小只，光在他眼皮子地下受委屈了，周琛于心不忍。
他还不知道柚柠是在跟周默川离婚的路上出的事，要是知道，这事就没那么好过去了。
“瘦了，瘦了。”周琛一边说一边想拉柚柠的手拍拍。
周默川拦了一下，“拉左手，右手疼。”
柚柠对周默川笑笑，把左手塞爷爷手里，然后用右手手背小心给爷爷擦眼泪，“不疼了，不疼了。”
小傻子一看到亲人就什么都忘了，进门时那点不舒服，近些天挨过的饿和疼，都忘了。
这边没说完话，阿姨和杜可就一边一个给她抱住了，跟夹汉堡似的，死死把柚柠贴住。
“吓死我了。”阿姨说。
“我吓的半条命都没了，以后再也不给你打视频了，我有阴影。”
杜可眼睁睁看着手机画面上的柚柠嗖地一闪，然后轰隆一声。
车厢晃动的多剧烈，玻璃怎么碎的她都看见了，当时脑子里想的就是柚柠的脑袋碎没碎，可太恐怖了，再也不想经历了。
“不怕不怕。”柚柠贴贴左边又贴贴右边，“嗯嗯，不视频，打电话。”
她笑的露出两颗虎牙，幸福的冒泡泡，知道的是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不知道的，以为是刚旅游回来跟家人团聚呢。
团子太小一只，已经在柚柠周围徘徊好一会，只能得着一只腿蹭了蹭。
方驰拎着它长白的毛给提溜起来，“让让让让，也让她们小姐俩团圆团圆。柚柠平时抱着它都不撒手，想坏了吧。”
柚柠叫了方驰一声哥，然后接过团子使劲亲了亲。
周默川看着他们一团热闹，没注意什么时候自己嘴角也挂了点笑。
“她回来，你就这么高兴？”
姜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边，她搞不清楚一个傻子究竟为什么能受到这么多人的疼爱。
周默川敛起唇边浅淡的笑意。
他从前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姜樱，现在却不需要她开口就猜能到她的目的。
“我高兴？”周默川抬手勾住姜樱的一缕长发，睨向对方的眼睛，“真正应该高兴的不是你和高磊吗？”
姜樱胸口剧烈起伏一瞬。
柚柠失踪的事已经惊动了警察，那辆面包车已经被找到，查到她和高磊头上不过是早晚的事。
高磊家底厚人脉广，有个鼎鼎有名的爹护着，真想运作脱罪不是不可能，到时只怕所有的罪都要她一个人担。
可她有什么？
从前她有周默川，可现在呢？
如果柚柠真的出事，周默川不一定会保她。
只有柚柠好好的回来，她们才有机会私下和解。
只要周默川肯哄柚柠不要追究，姜樱就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你会帮我吧？”姜樱想明白其中关卡，收起浑身的刺，双手捧住周默川的手，委屈地求，“墨川，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就完了。”
周默川看向她。
人的欲望和贪婪会蒙蔽双眼，当冲动的选择去犯罪，那么没被抓获之前，永远不会看到自己的破绽和既定的结局。
她们更愿意相信自己能掌控全局。
“我真的知错了。”
姜樱的眼泪说来就来：
“我就是嫉妒她，嫉妒你会为她着急，为她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