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雾气裹着艾草香，在城南市集石板缝里袅袅蜿蜒。燕无霜蹲在蛇药摊前，赤红胡服扫过装着乌梢蛇的竹篓，惊得毒蛇昂首吐信。她锁骨处的狼图腾在晨露中泛着青光，指尖抚过骨哨的裂纹时，昨日被硫磺灼伤的唇痂再度渗血，血珠顺着骨哨的虎牙纹路渗入，惊醒了沉睡二十年的天狼教密文。
\"姑娘的哨子该上油了。\"卖蛇药的老妪突然开口，缺牙的嘴漏风，吹得摊前艾草灰打旋。燕无霜瞳孔骤缩——那灰烬旋涡的轨迹，竟与三日前敌营见过的蛇群行军路线完全一致。老妪袖口隐约露出蛇鳞纹身，正是天狼教叛徒处决时的标记，当年她亲手用发辫里的天蚕丝割下那人的头皮。
白宸的九连环缠着市集旗幡落下，铜钱坠入竹篓的刹那，惊蛇突然盘成八卦阵。他竹青袍摆扫过蛇药摊，嗅到曼陀罗混硫磺的气息：\"老板娘这驱蛇药，怕是引蛇的饵？\"话音未落，旗幡上的槐花蜜香飘来，那是漕帮三当家叶承云独有的标记，此刻正混在蛇腥气里指向西南。
老妪枯手突然暴起，竹篓底层的铁线蛇直扑白宸咽喉。燕无霜的骨哨已抵在唇间，吹出的却不是虎啸，而是西域沙漠蝎摆尾的摩擦声。毒蛇在空中诡异扭身，獠牙堪堪擦过九连环，将铜钱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那腐蚀纹路竟与红衣炮膛线的螺旋角度分毫不差。
\"西南离位！\"
崔璃的玄冰针破雾而来，钉住竹篓暗格。磁石粉从玄色襦裙洒落，吸起的铁屑在空中拼出蛇窟方位图。她调试机关弩时，断弦在脸颊划出血痕——与童年被继母毒针刺伤的位置分毫不差。三根玄冰针突然转向，钉穿老妪正要掷出的蛇蛋，蛋黄遇空气燃起幽蓝火焰，正是三日前在红衣炮模型里见过的硝石反应。
燕无霜足尖踢翻药摊，硫磺粉遇着晨露自燃。当她踏着火线掠向敌阵时，靴底新刻的血痕正对应蛇窟通风口位置。赤红胡服扫过燃烧的艾草，狼牙镶边勾住半张焦黄的《毒经》残页，上面朱砂批注的剂量，正是三日前在红衣炮膛线图中见过的数字。残页边角烧焦的齿痕，与她腰间银铃缀着的第三颗头骨牙印严丝合缝。
地窖深处传来鳞片摩擦声。醉月的琵琶弦突然崩断，裙摆绣线遇着飘落的蛇血，显形出地下暗河走势图。她赤足碾碎雄黄块，足底老茧刮出的粉末竟含辰砂，在青砖上渗成蛇王巢穴的标记——那形状正是萧明凰昨夜烧毁的密信灰烬拼图。当她要弯腰细看时，发间玉簪突然吸附满地蛇鳞，拼出西秦玉玺残缺的\"受命于天\"四字。
\"圣女忘了天狼教的训蛇术么？\"
沙哑的西域腔调刺破雾气，铁鹰的斩马刀劈开竹帘。刀柄狼头红布扫过蛇群，惊起一片淬毒的银鳞。燕无霜锁骨狼图腾突然渗血，在雾气中映出教众被屠那夜的星象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正对应此刻蛇窟入口。她突然扯断三根发丝，天蚕丝缠住铁鹰左肩的疆域图纹身，狼头红布应声而裂，露出底层刺着的漕帮暗记。
白宸的九连环突然解体，铜钱嵌入青砖排成声波共振模型。他望着蛇群扭曲的爬行轨迹，忽然想起穿书前在实验室见过的次声波驱鼠装置。当他要开口时，萧明凰的雪狐裘拂过面颊，金线蛊虫带着曼陀罗香钻入耳蜗。十七种蛊毒随心跳频率变化，竟在耳膜上敲出《九章算术》的节奏。
\"侯爷可听过以毒攻毒？\"
萧明凰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骨哨，十七种蛊毒渗入裂纹。当她吹响变调的蝎音时，燕无霜耳垂突然渗血，昨日淬毒的银针伤口再度溃烂——这正是天狼教控制圣女的秘术。雪狐裘扫过燃烧的《毒经》残页，金线密文突然扭曲成矿脉图，与蛇王巢穴标记重叠处，赫然是谢明远桃木义肢上第二十三个仇家的府邸。
蛇窟突然塌陷，谢明远的桃木义肢卡在岩缝中。当他咳出血珠溅上钟乳石时，那些沉积纹路竟显出现代地质勘探的岩层剖面图。缺珠算盘从袖中滑落，珠子滚过蛇卵堆成的祭坛，排列成三十年前矿工暴动时的死伤人数。岩壁渗出的山泉突然倒流，在算珠表面凝成\"青骨\"年号的篆体水纹。
\"子时三刻......\"
朱嬷嬷提着灯笼撞进蛇窟，豆豉味惊醒了冬眠的蝮蛇。当她用陶勺舀起蛇毒时，围裙油渍正渗成敌将生辰八字。白宸望着那些扭曲的油痕，忽然发现这是穿书前在证券公司见过的恶意做空信号。陶勺突然敲响三长两短，惊起三百只食腐乌鸦，每只爪间都抓着半截硫磺引线。
燕无霜的骨哨突然炸裂，碎片割破她残留着旧痂的嘴唇。当她在血泊中摸到半截蛇牙时，突然想起这是教众阿蛮的贴身信物——那夜他被铁链锁在祭坛上，咬断的牙正如此刻手中这枚。足链水银珠突然爆开，融化的水银在空中凝成西域文字：\"蛇蜕为甲\"。
白宸的九连环绞住蛇王七寸，铜钱表面的西秦密文遇血显形。当他要读取时，萧明凰的雪狐裘突然着火，金线蛊虫带着火星扑向蛇群。在焦糊味与蛇腥气中，所有人看见燃烧的蛇尸拼出\"青骨\"二字，正是三十年前被抹去的年号。谢明远突然癫笑，桃木义肢弹出一截薄刃——那正是蛇王獠牙的材质，此刻泛着的蓝光，与红衣炮膛线镀层完全相同。
晨雾散尽时，第一缕阳光照见蛇窟深处的青铜鼎。鼎身缠绕的蛇形浮雕突然转动，鳞片开合间露出现代机械齿轮。当燕无霜将染血的骨哨碎片按入蛇眼时，鼎内传出机关转动的咔嗒声——那节奏频率，竟与白宸穿书那日的心电图监护仪警报声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