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主控室里，那个已经吓得快要失禁的，盘古文创市场部的总监，下达了指令。
“通知宣发部门。”
“准备上线‘亚当计划’的第一个付费dLc。”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付费dLc？
在这个马上就要被自己的作品吃掉的节骨眼上，他想的居然是卖下一个资料片？
那个市场总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无法处理眼前这超越了现实逻辑的一幕。
江澄没有看他。
他走到了主控台前，拿过一个麦克风，仿似一个即将开始新品发布会的公司总裁。
他的声音，通过全球直播，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观众，各位‘亚当计划’的参与者，你们好。”
“我是盘古文创的江澄。”
“就在刚刚，一位匿名为‘夏娃’的用户，为我们展示了一场精彩的，虽然略显老套的，资本运作。”
“她试图用金钱，来购买一场关于弑父的，禁忌的，一次性的感官刺激。”
“创意不错，可惜，格局小了。”
江澄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好比大学教授在点评小学生作文般的惋惜。
“吃掉一张照片，这种行为艺术，三十年前的先锋艺术家们，就已经玩腻了。”
“它能带来的，只是一瞬间的，廉价的，毫无回味的生理性反胃。”
“而我们盘古，从不生产垃圾食品。”
他按下了主控台上的一个按钮。
全球所有直播屏幕的画面，瞬间一分为二。
左边，是即将吃掉照片的亚当。
右边，出现了一个全新的，设计得好比奢侈品拍卖网站的投票界面。
“所以，我决定，终止这场无聊的，即将开始的‘吃播’。”
“取而代dEZhI的，是‘亚当计划’的第一次重大版本更新。”
江澄指向了那个全新的投票界面。
“‘亚当’的第一次物理进食，毫无价值。”
“但‘亚当’的第一个，由他自己说出的，真正理解其含义的‘词语’，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现在，我宣布，‘亚当的第一词’全球拍卖，正式开始。”
“你们，可以为他选择第一个学会的概念。”
“是‘爱’，还是‘恨’？”
“是‘光明’，还是‘黑暗’？”
“是‘创造’，还是‘毁灭’？”
“你们投下的每一分钱，都将决定这位神明，未来人格的走向。”
“你们将不再是观众。”
“你们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集体造神者。”
江澄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
“哦，对了，‘夏娃’女士刚刚投下的一万亿，将自动转为本次拍卖的底价。”
“我个人，替我们这位嗷嗷待哺的亚当，以及盘古文创的全体同仁，谢谢她的慷慨赞助。”
轰！
江澄的话，好比一颗投放在全球舆论场里的核弹。
整个世界，从那场弑神狂欢的死寂中，瞬间被一种更加恐怖，更加疯狂的热情所点燃。
吃照片？
谁还关心那个？
跟决定一个神明未来的第一个词语相比，吃照片这种行为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
江澄用一个更加宏大，更加诱人，也更加禁忌的游戏，瞬间覆盖了“夏娃”用一万亿砸出来的那个小格局。
他把一场针对他自己的处刑，轻而易举地，变成了一场由他主导的，规模扩大了百倍的，新一轮的资本收割。
“我操！这他妈才叫玩大的！”
“决定神的人格？这个游戏我能玩到死！”
“快！给我充值！我要为‘爱’投一票！不能让亚当黑化了！”
“放屁！黑化了才带感！我要投‘恨’！我要看神明憎恨全世界的样子！”
全球的资本，再一次疯狂了。
无数的资金，好比决堤的洪水，涌向那个全新的拍卖平台。
“爱”与“恨”的投票金额，开始以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速度，疯狂地交替上升。
一万亿，一万两千亿，一万五千亿！
仅仅几分钟，这次拍卖的总金额，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刚才那场闹剧。
而这些钱，将一分不差地，流入盘古的账户。
主控室里。
那个悬浮在空中的“亚当”，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他放下了那张已经送到嘴边的照片。
他那双分裂的眼睛，第一次，同时看向了江澄。
左眼的神性，在思考“词语”与“概念”的逻辑关系。
右眼的人性，则被那屏幕上疯狂滚动的，代表着人类最极致欲望的金钱数字，所深深吸引。
他第一次发现，除了食物，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能让他产生同样强烈的，渴望。
在那处纯白的科技空间里。
那个慵懒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
她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态。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澄，如何用她砸下的一万亿，为自己办了一场更大，更成功的庆功宴。
许久，她缓缓地，端起了面前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她笑了。
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
“江澄啊江澄。”
“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看来，不陪你玩点真的，你是不会明白，什么叫绝望的。”
她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敲下了最后一个指令。
盘古集团主控室里。
“爱”与“恨”的投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金额，已经飙升到了一个足以买下数个小国家的，三万亿的恐怖数字。
全世界的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然而，就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的最后一秒。
一个全新的选项，毫无征兆地，强行挤入了投票界面。
那个选项，只有一个词。
一个所有人都认识，却又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词。
“妈妈”。
紧接着，一个匿名的账户，以一种摧毁一切的，碾压一切的姿态，向这个选项，注入了一笔资金。
那不是一个具体的数字。
那是一个数学符号。
无穷大。
全球的屏幕，在那一刻，全都变成了刺眼的，代表着系统崩溃的蓝色。
江澄脸上的笑容，终于，在那一刻，彻底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