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梨赶紧别开眼,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慌乱,胡乱指着旁边堆满的谢礼:“还、还好你来了……”
只见青石板上整整齐齐码着村民们送来的心意。
竹篮里圆滚滚的土鸡蛋用稻草细心裹着,红砂糖用油纸包得方正,新摘的水果还带着晨露的湿润。
她假装忙碌地整理着竹篮,可胸腔里的心跳声却震耳欲聋,连指尖都跟着微微发颤。
真是要命,一颗枇杷而已,怎么比喝了烈酒还让人发晕?
姜清梨不知最后自己怎么回家的,她只知道所有的红糖鸡蛋都是沈厉拿着,而她怀里莫名多了一兜琵琶。
沈厉可能以为她很喜欢吃吧,最后竟然给她摘了满满一兜!
她能说不喜欢吗?
不能!
姜清梨一回到家就埋头扒饭,筷子在碗里扒拉得飞快,活像饿了三天的难民。
林秀桃看得直心疼,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转眼间,她碗里就堆起了小山——红烧鱼块油亮诱人,清炒时蔬翠绿鲜嫩,还有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她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菜,仿佛只要把嘴塞满,就能堵住心里那些说不出的尴尬。
直到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姜清梨才放下碗筷,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是她穿越以来吃得最饱的一顿饭了。
热腾腾的饭菜熨帖了胃,也暖了心。
姜清梨满足地揉了揉肚子,正准备起来活动活动,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叫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万河和沈万松两兄弟大步走了进来。
沈万松身材魁梧,黝黑的脸上总挂着憨厚的笑容,粗布短褂下露出结实的手臂,此刻正抱着一只肥硕的芦花母鸡。
而沈万河则瘦高个,眼睛炯炯有神,腰间别着个木匠用的墨斗,怀里同样抱着一只扑腾的母鸡。
他走路带风,衣摆翻飞,两只手死死按住鸡脑袋,生怕怀里的鸡跑了似的。
“三叔四叔,你们怎么来了......”姜清梨惊讶地站起身,话音未落,沈万松已经大步上前,利落地把母鸡往沈厉怀里一塞。
“你家没了下蛋的鸡,这鸡是你三婶四婶让我们拿过来的,今天出了这样的乱子,我们也没帮上忙!”沈万松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愧疚。
姜清梨听了,心头一暖,原来他们是来送鸡的。
“这怎么好意思……”她嘴上推辞,眼睛却亮晶晶的,目光在那两只母鸡身上来回打转。
这两只鸡羽毛油亮,鸡冠鲜红,一看就是下蛋的好手,若是养在院子里,往后鸡蛋怕是吃都吃不完。
姜清梨正想得高兴,一回头却看见沈历父亲悄悄转过身去,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庄稼汉,此刻竟红了眼眶。
她心头一颤,顿时明白过来。
原着里写过,沈家四兄弟原本情同手足,可自从大伯去世后,那个爱搬弄是非的大伯母就像根搅屎棍,今天说这家占便宜,明天说那家使绊子,硬生生把几家人的关系搅得生分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姜清梨不禁感慨万千。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咯咯咯——”
母鸡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沈厉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儿,那只芦花母鸡在他怀里扑腾得厉害,翅膀\"扑棱棱\"地扇动,鸡毛像雪花似的纷纷扬扬飘落,沾了他满身都是。
他皱着眉头,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倒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
“噗嗤——!”
姜清梨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把院子里凝重的气氛都给笑散了。
就这样,姜清梨又热络地和沈万民和沈万松聊了一会儿。
眼看着天快黑了,两个老人看看我,我看看你,粗糙的大手不自觉地搓来搓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个……姜丫头啊……”
沈万松终于憋不住了,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其实……我们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你四婶最近总说心口疼,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宿能醒好几回……”
“可不是嘛!”
沈万河赶紧接话,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三婶那颈椎病又犯了,疼得连炕都下不来。前前后后敷了好几副土方子,可就是不见好啊!”
其实,临出门前老太太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说千万别麻烦人家小两口。
可他们哥俩合计来合计去,到底还是拉下这张老脸来问了。
毕竟姜丫头懂医术这事在村里都传遍了。
万一……万一真能治好呢?
听到这话,一直没作声的沈万民突然开口:“姜丫头今天忙活一天了……”
“不急不急!”
沈万松一看有戏,连忙摆手,憨厚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期待,“明天再说也成……”
听着沈万民心疼的语气,姜清梨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正色道:“爸,我不累,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三叔、四叔商量!”
她早就盘算好了,这鱼糕子只是个开始。
q弹的鱼丸子、鲜美的鱼罐头、金贵的鱼子酱、香脆的鱼肠......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但是做这些,光靠沈厉父母肯定忙不过来,沈万松和沈万河两家正好是最合适的选择。
等这批鱼糕子成功打开销路,她就找李春香办手续,成立副食生产小组。
想到这里,姜清梨的眼睛更亮了,仿佛已经看到了小作坊红红火火的未来。
她利落地站起身:“三叔四叔,走,我和你们一块去看看......”
沈厉刚张开的嘴又默默闭上,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又被两个叔叔拐走。
他看着手里刚洗好的枇杷,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