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
门外突然响起鼓掌声，随着掌声靠近，走进来一个富态的男子。
“我是这里的掌柜，今天几位这顿饭的饭钱免了！”
“那怎么可以！我们不能占人民的便宜……那就以劳抵债吧，兄弟们，我们把这里餐盘收了，桌子擦了，碗洗了！”
黎永安挽起衣袖率先开始收拾餐具，天祜哪敢让他干活，立刻把活揽了过去，蒯正月把天祜的活儿抢了过去，装模作样的准备动作维持了三秒，然后半推半就地将抹布让了出去……
三人坐在一旁，看着甲乙丙丁等人干得热火朝天。
“哎呀，这怎么可以呢？怎么能大人们干这种粗活。”掌柜十分不好意思，挥挥手让小二们都去歇着了。
黎永安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您刚才也听到了，我们这不是为给灾区筹款嘛。”
“对对对，差点忘了，这是我们店出的一点心意，我也有朋友在蓉城，真心希望可以帮到他们，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
黎永安接过银票，“那你写封信吧，我们带给你朋友，回来给你信儿。”
掌柜愣住了，“您这是真的要去……好，我马上那个写信去！您稍等啊！”
黎永安拿到信的时候，底下又加了一沓银票。
“这么多？”
掌柜却一个劲地道歉，“我之前误会官人们了，以为你们只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黎永安将银票交给天祜，“来，‘送炭本’上记上。掌柜贵姓啊？”
“小姓王。这，这还要登记啊？”
“当然，金额必须透明……我的意思是公开公正的意思，我们这不是贪污受贿，每一分钱都要用在灾区人民身上的。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将你们这些善意公告天下，有正向的反馈才能更好地引人向善不是？十位大哥，走了走了。”
黎永安没想到大家干得这么卖力，尤其是甲、庚和己，整个酒楼都焕然一新，如果不是厨艺不行，他们差点要把大厨的活计都抢来做了。
就这样，一路上黎永安用嘴皮子筹款，十个大汉卖力“工作赚钱”，天祜负责保管银钱和记账，而蒯正月每日打打哈欠，逗逗猴子。
可筹款这事儿很快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出了城，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到处是衣衫褴褛的流民和背着包袱举家搬迁的百姓，十室九空。
天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灾区的赈灾款都是从旁边城镇征税来的，本来今年新增的税目就多，再加一大笔，百姓实在是难以负担。
“要是这些钱真的是到灾区百姓手上，这钱我们勒紧裤腰带也就出了，可谁知道到底进了谁的腰包啊？”
“听说隔壁县的向大人十分清廉，从不私自增税，朝廷要求的税收都是按家底比例收的，富商交的多，百姓交得少……这样的官注定当不久，但他能做几天，我们先住几天吧……”
“把吃饭钱留住了，活计啊，住的地方什么的，都可以从头再来……”
佝偻着背的老爷爷拄着拐颤悠悠地走着，他的儿子带着媳妇孩子走在前面，着急地回过头催促，“走快些啊！再慢点城门驻防不给出城了！”
老爷爷停下来，喘着气道：“不用等我，你们先去吧！我一把老骨头没多少日子可过了，可你们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
“你记得路吧？老房子太破旧了，我们先去修葺收拾一番，那你慢慢走，但一定要来啊！”
老爷爷挥挥手，“去吧去吧！”
……
黎永安放眼望去，入目的是不一样的艰苦，却是同一款的心酸。
“主子，咱们现在去哪里筹款？”甲问。
这段时间，黎永安和他们同吃同住，同睡大通铺，都快处成兄弟了，说话都放松了很多。
“你们有丞相大人的信物啊令牌啊之类的吗？”
蒯正月伸了个懒腰，顺手从腰间摘下一个牌子，随意地翻了个面，又挂回了腰间。
“好，那就要扯大旗一用了。去找知府。”
就这样，黎永安开启了“搜刮”模式。
“相爷派我等先来收一半的赈灾税，后面还会派人来收剩下的。”
“可是，小人这边并没有收到……”
“怎么？相爷做事，一小小知府过问，你配吗？”
“不不不不配……”
多亏了天祜的易容术，应该没那么容易露馅吧，要不是身高问题，黎永安就自己上了，这么霸气的台词，没能亲自念真是遗憾。
“遍历”了一下周边的城市，筹的银子已经不少，黎永安将甲乙丙丁等人支开去买物资，悄悄问蒯正月，“言虚怀和言若谷他们到了吗？”
“已经提前到了蓉城，但还没找到厉姑娘。”
“没关系，咱马上就去找他们汇合。天祜，打听到了吗？”
“情况不太乐观，西部还有天灾在持续。”
就是有余震呗。
“好，我们就去西部。”
“主子！”蒯正月正要劝，黎永安预判了他的反应，抬手打断了他，“别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套劝我了，难道我不去就没有处在危险之中吗？”
厉琼玖一定是去了西部。
“但是我怕危险呐！我可是有迎年，有妻室的人。”
“你！你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你怕什么！”
“天灾不比刀枪，刀枪剑戟那都是人做的，都是小儿科，可天地之威，毁天灭地啊！我凡人之躯不能乱试……”
天祜突然道：“听说富久食肆停了生意，几位娘子都去西部支援了。”
“……试试也无妨，正是提升我实力的大好机会。”
甲乙丙丁他们回来了，黎永安将他们分成四组，带着物资分别去蓉城东边、南边和北边，自愿选择，方便他们和家人见面。而他带着天祜、蒯正月去西部，最后大家在城中心汇合。
连夜赶路，很快到了蓉城的西边。
看到眼前的一切，黎永安才真正明白了“满目疮痍”这四个字的沉痛。
断壁残垣，碎石崩山，处处干涸的或是还流动的暗红，给这片土地默默配着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