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岭的血腥味浓得像化不开的雾。
尸骸遍地，残肢断臂与破碎的甲壳铺满了龟裂的大地。
战场的两个中心，一黑一金，终于停下了杀戮的脚步。
秦战站在原地，天刑的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消散，他脚下是一条被战斧劈开的、干净利落的死亡通道。
另一边，“林凡”把那根暗金色的长棍往肩上一扛，脚下则是一片被暴力砸出的、狼藉不堪的圆形空地。
整个战场，安静了。
破晓军团的士兵们看着这两个如同鬼神般的身影，默默地更换着弹夹，处理着伤口，脸上是劫后余生和发自内心的敬畏。
“任务完成。”秦战冰冷的声音通过战术通讯器，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清理战场，准备撤退。”
“收到！”
“收到！”
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收集阵亡同伴的编号牌，摧毁残余的渊兽巢穴。
然而，有一个人没动。
“林凡”依旧扛着棍子，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着一颗渊兽的眼球，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喂！9527！你聋了吗？”
刀疤脸上尉在通讯频道里吼道，“将军命令，全员撤退！”
“林凡”像是没听见，反而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
识海里，林凡的意识体快要急疯了。
“猴哥！大圣爷爷！仗打完了，该溜了！再不走就暴露了！”
水帘洞里，孙悟空正用金箍棒剔着指甲缝，一脸的不尽兴。
“急什么？这才哪到哪儿，刚把筋骨活动开。”
“活动开？您老人家都快把这儿拆了！”
外界，“林凡”无视了通讯器里刀疤脸的咆哮，忽然咧嘴一笑。
他抬起手，对着远处的秦战，再次勾了勾手指。
然后，他打开了公共频道，一道懒洋洋又带着无尽嚣张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这就完了？”
“真没劲，跟你说，就跟过家家一样。”
“喂，那个拿斧头的。”
“对，就说你呢。看你杀得还挺卖力，过来，陪你爷爷玩两把？”
此言一出，整个战场瞬间死寂。
所有正在忙碌的士兵，动作全都僵住了。
刀疤脸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小子……疯了吧？
当着所有人的面，挑衅破晓军团的战神？
他这是活腻了，想换个死法？
秦战缓缓转过身，嘴角抽搐，一股比深渊寒风更刺骨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你……说什么？”
“我说，”孙悟空操控着林凡的身体，将金箍棒指向秦战，动作轻佻，“你，过来，跟我打一架。”
“你，是想违抗军令吗？”
秦战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军令？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林凡”嗤笑一声，“俺老孙的规矩，就是规矩。今天不打个痛快，谁也别想走。”
识海内，林凡彻底绝望了。
完了，这下彻底玩脱了！
这死猴子是真要把天捅个窟窿才开心啊！
“好。”
秦战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他对通讯器下达了最后的指令：“所有人，立刻撤退，这是命令。谁敢逗留，军法处置！”
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在刀疤脸上尉的怒吼下，不甘地登上了前来接应的运输舰。
很快，广袤的战场上，只剩下对峙的两人。
“小猢狲，看好了。”
孙悟空在林凡的识海里嘿嘿一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神仙打架！”
轰——！
秦战动了。
他没有废话，川河八重的恐怖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林凡。
他身后的天刑虚影再次凝实，手中的巨斧带着斩断规则的冰冷意志，当头劈下！
这一斧，足以将一座小山劈成两半！
“来得好！”
“林凡”不退反进，手中的金箍棒迎风暴涨，化作一根擎天巨柱，正面迎了上去！
铛——！！！
金属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恐怖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将方圆千米的大地再次犁了一遍！
秦战被震得后退了半步，手臂微微发麻。
他那无往不利的天刑战斧，竟然被一根棍子给挡住了？
“力气不错，就是太死板了。”
“林凡”一个猴子翻身，轻松卸掉了所有力道，扛着棍子，笑嘻嘻地看着他。
秦战的脸彻底黑了。
他一声低吼，天刑战斧化作漫天斧影，从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笼罩了“林凡”所有的退路。
每一道斧影，都蕴含着川河境的恐怖威能。
“花里胡哨！”
面对这必杀之局，“林凡”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忽然将金箍棒往地上一插，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变！”
“林凡”的身体，在漫天斧影落下的前一秒，瞬间“嘭”地一声，炸成了一大群嗡嗡作响的飞蛾！
斧影劈了个空，将大地斩出无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而那群飞蛾，却毫发无伤地重新聚集，再次化作了林凡的模样。
“什么？！”秦战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么能力？
分身？幻术？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神通！
“该我了！”
“林凡”的身影瞬间出现在秦战身后，手中的金箍棒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如绣花针一般大小，对着他的后心窝就刺了过去！
这一招，阴险、毒辣，毫无强者风范！
秦战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战神，危机感应何其敏锐，他猛地转身，战斧横扫，险之又险地格开了这必杀一击。
“你……”
“嘿嘿，你什么你？”
“林凡”的身影再次消失，下一秒，他又变成了秦战的模样，连带着神明天刑的虚影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来，自己打自己！”
“假秦战”学着他的语气，挥舞着一根由猴毛变出的假战斧，朝着真秦战砍了过去。
秦战简直要被气炸了。
他纵横沙场多年，见过凶残的，见过狡猾的，但从未见过如此无赖的打法！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戏耍！
“砰！”
两个“天刑”对撞一记，双双后退。
“林凡”变回原样，揉着手腕，一脸嫌弃。
“啧，你这神明不行啊，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好玩。”
他将金箍棒在手中转了个花，指向天空。
“看好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排面！”
“猴子猴孙，给俺出来！”
话音刚落，他猛地拔下一把猴毛，迎风一吹！
金光闪过，成百上千个一模一样的“林凡”，手持金箍棒，密密麻麻地出现在战场上，将秦战团团围住。
每一个分身，都散发着不弱的气息。
“这……这他妈的……”
秦战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林凡”，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小的们！”
为首的“林凡”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意气风发地大吼。
“给我……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