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泊远律师站在县民政局略显简陋的走廊里，窗外小镇的灯火稀疏，映着他一丝不苟的侧脸。他拨通了陆臣的电话，听筒里传来波士顿清晨特有的宁静。
“陆总，县一级所有前置手续已全部办妥，流程顺利。”宋律师汇报得简洁清晰，“只差最后一步，孩子本人及其兄长当面签署文件。”
电话那头，陆臣沉吟片刻，决策果断：“孩子拍戏辛苦，状态要紧，不必折腾她回来。”
宋律师静候下文。
“你直接带队，请当地民政指派的见证人员同行，飞一趟西藏。程序合法性必须确保。”陆臣指令明确，不容置疑，“她哥哥，我会派人安全送达西藏与你们汇合。”
“所有签字，就在西藏完成。”
他语气稍缓，补充道：“我会和珠珠视频，亲自说明。”
宋泊远立刻心领神会：“明白。我即刻协调一位负责同志同行，预订最快航班。抵达后即与您的人对接。”
“保持联系。”陆臣利落挂断。
宋泊远返回办公室，向负责人转达了方案。对方虽感意外，但仍积极配合，迅速指定了一位负责登记的女科长，一位负责档案核对的干事，一位善于沟通的女性工作人员随行见证。
科长将此安排向上级领导汇报。领导考量后，特意嘱咐：“此行非同寻常，务必全程留照或视频，详尽存档，以备日后查验，杜绝任何潜在纠纷。”
几小时后，宋泊远律师带着厚重的文件袋，与四位神情严肃的官方工作人员一同，登上了飞往拉萨的航班。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内蒙古某训练营。导演和工作人员看到车牌和来接人的架势，皆露惊诧！谁曾想这个沉默努力的藏族少年，背后竟有如此能量！
扎西被工作人员从训练场叫出，还是一脸懵懂。直到车上人员表明身份和来意，他才陷入长久的沉默，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草原，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车辆朝着机场疾驰而去。
所有的线，都在精准地汇向西藏那片高原。
而此刻的剧组里，珠珠刚结束自己所有的拍摄任务，正捧着保温杯小口喝水，脸上带着卸下重担的轻快。她浑然不知，一个关乎她未来的重要程序，正跨越千山万水向她迫近。
她只是隐约觉得，自从那个“有钱哥哥”知道她叫珠珠后，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复杂深沉，沉默了许多，更是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实在奇怪得很。
“开饭啦——” 场务的一声吆喝穿透了片场的嘈杂。
珠珠眼睛一亮，瞬间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第一个冲了出去。她最近表现好，陆导特许她和导演组一起吃饭，伙食丰盛多了！
她熟门熟路地掀开导演帐篷的帘子，一股诱人的饭菜香扑面而来。小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的炒菜和汤，还有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陆导正拿着手机，眉头微蹙地看着屏幕，似乎刚结束一场不太轻松的通话。一抬头看见她窜进来，脸上立刻堆起了格外和蔼甚至带点小心翼翼的笑容。
“珠珠来啦？快坐快坐。”他招呼着，语气比平时还要热络几分。
珠珠嘿嘿一笑，眼睛已经黏在糖醋排骨上了，正要拿起筷子，却听见陆导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种她不太明白的郑重：
“珠珠啊，先别急着吃。来，陆总……呃，就是你陆伯伯，要跟你视频通话。”
珠珠举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猛地转过头，小脸上写满了惊诧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惊喜：“找我视频？”
她有点不敢相信。那个请她吃好吃蛋糕、看起来特别威严又有点温柔的陆伯伯，居然专门找她视频？
心里顿时像揣了个小兔子，砰砰直跳。是又要请她吃蛋糕吗？还是她演戏哪里没做好？各种念头飞快地闪过。
“对啊，快过来。”陆导笑着朝她招手，把手机屏幕转向她。
珠珠连忙放下筷子，胡乱擦了擦手，又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角，这才有点紧张、又充满期待地凑到手机前。
屏幕亮着，很快，陆臣那张轮廓分明、不怒自威的脸庞出现在画面里，背景似乎是某个很漂亮很宽敞的房间。
“陆总！”珠珠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带着雀跃和一点点害羞。
视频那头的陆臣，在看到小女孩鲜活面孔的瞬间，深邃的眼眸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度。他看着她因为奔跑而微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比平时似乎更低沉温和些：
“卓玛……”
珠珠“额……”这父子两个什么毛病，我也没告诉他们我叫卓玛啊！
视频那头的陆臣，在听到女孩自然而然地强调“叫我珠珠就行”时，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眼，目光越过屏幕里女孩小巧的肩膀，看向她身后，陆少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那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父子俩的视线隔着屏幕、隔着千山万水，短暂地对撞了一瞬。陆臣清晰地看到了儿子眼中的复杂情绪。他心中蓦地一涩，不得不感慨命运弄人。
他深吸一口气，两手无意识地抬起，用力搓了搓脸，仿佛要抹去那份突如其来的沉重。当他再次看向屏幕时，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只是更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断和快感。
他看着屏幕里那双清澈又带着点疑惑的大眼睛，放缓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问道：
“珠珠，我想收养你，让你做我的女儿。你……愿不愿意？”
珠珠愣住了，眼睛眨巴了好几下，像是没听懂，又像是被这个巨大的问题砸懵了。她的小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没有立刻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反而歪着头，非常认真地、甚至带着点小大人般的审慎反问道：
“你为什么……要收养我呀？”
她顿了顿，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懦，只有最直接的坦诚和顾虑，继续说了下去，每一个字都敲在陆臣的心上：
“而且，收养了我，我也还要养爷爷的。他不能动了，脑子也不清楚了，离不开人。你……你能接受吗？”
陆臣听着女孩稚嫩却无比认真的反问，看着她清澈眼底那份不容置疑的责任感，唇角不由得牵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弧度。这孩子的品性很好……以前的好感是不是爱屋及乌！不知颜嫣知道真相后……想想齐司礼，陆臣压不住嘴角的笑。
陆少安看着屏幕里的父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幼稚，以后有的闹，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