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疏寒最近一直在薛济龙身边,为了弥补未报备直接离开办公室的错。
为了皖东的战局,薛济龙筹备了许久,虽然属下一再提醒,此次不能再投入过多兵力消耗,可是身为督军的薛济龙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上次没有一举夺得皖东阵地,是因为自己的电报被皖军监听。
而这次他信心十足,直接手下所有将领喊来开会,好像这样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一样。
殷疏寒翻阅手中的作战安排,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薛济龙是个军阀二代,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父亲薛泰景感染肺痨,不治身亡,这个位置也还轮不到他来做,军队也轮不到他来嚯嚯。
“殷副官,您要不去劝劝督军吧,底下的兄弟已经怨声载道的,甚至有些已经当逃兵跑了。”
带脑子的军官已经将殷疏寒围了一圈,就想这红人能让督军回头。
但殷疏寒怎么会不知道薛济龙的性格,他断不可能反了自己所说的话。
殷疏寒听他们说完,扫了一眼这些胆大的军官,带了些劝告道:“督军有自己的安排,我们做下属的只能服从军令,军令如山,难道你们还想造反不成?”
“况且,现在督军最信任的人不是我,而是侍卫长唐亮,你们与其堵着我,不如去找他商量商量。”
众人一听,马上看向刚从督军办公室走出来的唐亮,他满面春风,显然又从薛济龙那里得到了好处。
刚刚还围着殷疏寒转的军官,又颠颠地跑向唐亮,这可把唐亮得意坏了。
他瞅了殷疏寒一眼,扬起头,以一种大家都听我说话的姿态,开始聆听军官们的请求。
“咳,大家的想法我都知道了,我会跟督军反映情况的,大家不要着急。”唐亮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紧接着他又将问题抛回军官们。
“你们吃着督军发的军饷,也要为督军排忧解难嘛,手底下的人如果有躁动的心,你们就压一压嘛,用钱也好,杀鸡儆猴也好,很好解决的,动动你们机智的脑袋啊。”
“督军每天公务缠身,如果没有大事,就不要轻易打扰他,散了吧散了吧。”
他说完便要哄人走,大家明白他这是打着旋的推脱,但有军官不死心,他们还是想争取一下。
“唐侍卫长,您刚才说给督军反映……”
“啊,我会的,但是督军到时候怎么安排,那就是督军的意思了。唉,我这是替你们担着事呢,知道吗,再催你们自己去说?”
军官们连连摆手,赔笑奉承地赶紧离开。
殷疏寒看戏看够了,他也起身准备到公墓与万喜雀汇合。
“殷副官请留步。”唐亮笑呵呵地喊住殷疏寒。
殷疏寒回头,也是换上一副公式笑脸回应:“唐侍卫长,有何贵干啊。”
“奥,没什么事。这两天就要去往前线了,您也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可千万要保护好督军的安全。”
“唐侍卫长这是什么意思,身为侍卫长,你难道不守在督军身边,还想让我帮你工作?”
“殷副军误会了,督军给我安排了另外的工作,留我在锦沪这个大后方给你们提供支援,所以这次就有劳殷侍卫长了。”
殷疏寒不语,就静静看着他装。
“好,那唐侍卫长可千万要做好后方支援,别让兄弟在前线白干!”
“放心,放心~”
而另一边,万喜雀已经接到邹邵青法医,她们一同上了巡捕房街角处的车,这车是殷疏寒事先安排好的,司机也还是上次的司机,只不过这次没有二亮跟随,是白姨陪在万喜雀左右。
车上没人闲聊,邹邵青法医在闭目养神,她眼底有些发青,看样子休息时间也被挤压出来给了工作。
这女法医真的很拼。
万喜雀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怪不得江老先生会推荐她来帮忙,应该不只是出于恩情偿还,更多的是认可她的能力。
公墓区五百米距离,殷疏寒已经带人等候多时,李铮手脚还被捆住,但能够说话了。
他像做贼一样,探头探脑,偷摸打量身边的殷疏寒,看到他这身军装,心里更加害怕,毕竟民不与军斗,更何况这群人在李铮眼里还是军痞子的形象。
他更加老实,只盼着自己早点完成任务。
见万喜雀一行人已经下车,他们也不耽误,让李铮引路直接来到艾氏的墓前。
李铮见到墓碑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万喜雀是谁,他恍然大悟的表情被众人看在眼里。
“我说过,你如果出去乱说话,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殷疏寒将手放在腰间,眼神阴冷地看着李铮。
李铮赶紧下跪磕头,再三保证自己会把事情烂在心里,永远不会把事情说出去,这才换回一条命。
坟墓里的艾氏尸体已经严重腐败,土壤的味道、棺椁的木材味和尸臭味让一众人捂住口鼻。
邹邵青像没闻见一般,熟练地穿戴好白大褂、防护口罩和手套,拦住准备上手搬运尸体的士兵,让他们同样穿戴好防护用具后,再让他们将尸体抬出,放在临时搭建的木台子上。
她拿出工具箱准备验尸,其他人除了胆子大的守在她身边外,其他人已经扶着树开始吐了。
万喜雀因为没有穿防护工具,只能远远看着,焦急等待结果。
“你信里说的事我知道了,我没想到殷云将那个老东西可以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殷疏寒站在万喜雀身边冷冰冰地说道,引得身边人纷纷侧目,但想到这是主子们的私事,他们赶紧远离。
“不过,多亏了你提醒,我已经找人买了具人骨将我娘的尸骨换了出来,重新找地方埋葬了。”
“买的人骨?”
“准确来说是买的伪造人骨,我可没那么丧德行,那人骨是我找人做得假的,就是一堆化学成分,打磨做旧了一下而已。”
万喜雀松了一口气,虽然不信道士做法这种事,但殷云将做得可不是好事,也不能让无辜的人来承担因果。
“我是我母亲带大的,虽然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但我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