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策眼中的寒意，朱凤连忙跪下磕头：“奴婢绝无二心。”
王策离开之后，朱凤瘫坐在床上，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大口喘着气，过了好半天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自己的命，应该保住了。
至于将来，或许也跟着不同了。
自己这个原本没有郡主名份的王女，将来也许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父亲、兄弟、姐妹全都匍匐在她脚下……
王策回到书房，孙世瑞和几个工匠还在讨论着新式火炮的细节。
孙世瑞叹息着说道：“大人，若是用您说的那种拉发装置，工艺上有许多难解的地方。炮膛如何密闭，钢材如何强化，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王策点点头：“火炮的事情，让赵德柱他们慢慢研制吧……野战炮这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到成品的……银子和材料都不是问题。”
孙世瑞面露忧色：“大人，研制火炮需要时间，可眼下大战在即，我父亲那边怕是等不及了。”
王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孙传庭即将出关与李自成决战，这在历史上是一场惨败。
孙世瑞现在身处两难，他在王策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用和信赖，但孙传庭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以孙传庭现在的军力，面对李闯的数十万大军胜算并不大。
“你父亲的性格你比我清楚。”王策淡淡说道，“他现在手握大军又有圣旨在手，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就算是你也不行！”
“此次大战，他手下的兵马都是从各地抽调而来，必然是一团散沙。”
“此战，你父亲必败……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存实力，等他败了再想办法收拾残局。”
王策说的是实情，孙世瑞只好满脸无奈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
王策皱眉：“天塌下来了？”
那亲兵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是孙督师派人送来的密信！指名让孙大人在将军面前亲启。”
孙世瑞脸色一变连忙抢过信函，撕开火漆。
信是孙传庭亲笔所书，字迹潦草，可见其当时心绪之不稳。
信的内容很简单却又霸道无比，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要求王策即刻派遣麾下最精锐的火枪兵一千人，由孙世瑞带领前往潼关听调充当大军前锋。
看完信孙世瑞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手里的信纸仿似有千斤重。
这种要求，王策怎么可能答应？
王策麾下总共也才三千兵马，除去镇守地方的部队，能够抽调出来的兵力也就两千人左右。
孙传庭一开口就要两千人，还要让这一千人从王策的手下剥离出来，王策怎么可能答应？
孙世瑞神情苦涩：“大人，家父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王策拿过信扫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抽调其他总兵的兵马，打散了编入自己的麾下，这种做法在大明也算是常见的手段了。
王策在西安府的做法，算得上专横跋扈，算是把本地的豪强势力都给得罪了。
孙传庭想要抽调王策最精锐的部队，无异于断其臂膀。
如果王策不答应，就是公然抗命，孙传庭手握尚方宝剑，随时可以治他一个“贻误军机”之罪。
刘瞎子在一旁也急了：“大人，这可怎么办？督师这是明摆着要吞并咱们啊！”
王策将信纸随手丢在蜡烛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王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孙督师以权势压人，在其他总兵的面前，自然是有效的。只可惜对我没什么作用。”
王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世瑞，你帮我回信告诉孙督师。在下手头上的兵马只是卫所的兵马，主要职责是保护地方百姓，粮草和银子，我可以给他一些……”
“但兵，一个都不给。”
孙世瑞大惊失色：“大人，万万不可！如此回信，无异于公然决裂！”
王策呵呵一笑：“那又如何？”
王策看着孙世瑞惨白的脸，继续说道：“兵者，诡道也……就算要跟闯军作战，也不用非得以会战的形式一决胜负。”
王策盯着地图，心中思绪纷飞。
孙传庭的战法，是堂堂正正的与闯军决战，争夺城池、领土，消灭敌人的大兵团，取得一战定乾坤的战果。
然而孙传庭赌输了，他赌上了大明最后的军力，所以孙传庭战败之后，明朝也亡了。
虽然孙传庭的仓促出战受制崇祯的瞎指挥，但孙传庭这种大张旗鼓的进攻，能够取胜的希望并不大。
就连孙传庭自己都写信给兵部尚书冯元彪：“吾不欲速战，然上意及朝论驱之甚急，不得已誓师……”
明知不可胜而强行出击，当然是胜少败多。
刘瞎子察觉了王策眉宇间的坚决，斜眼看看孙世瑞那个急躁的样子，连忙拉了拉他。
刘瞎子露出一脸阿谀的笑容：“大人，您有神鬼莫测之能，管仲乐毅甘拜下风，韩信白起自愧不如……大人要是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小的就行，我等以大人马首是瞻，愿效犬马之劳！”
王策在刘瞎子屁股上踢了一脚：“你个老小子，这么吹捧，也不怕我折寿……”
刘瞎子完全无所谓，不过他偷偷朝孙世瑞使了个眼色。
孙世瑞看懂了刘瞎子的提示。
自从王策出现在庆阳府一带，每次都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表现取得胜利。
甚至还真有点撒豆成兵、聚土成粮的神奇手段。
所以孙世瑞虽然着急，但也暂时闭上了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王策喃喃说道：“闯军势大，我们即便是送去了一千火枪兵，正面战场也占不到便宜，到时候白白损兵折将。”
“所以，我不建议跟闯军打阵地战……积小胜一样能扭转战局。”
“孙督师的信里意思很明确，他要集中兵力，跟李闯正面作战……我们也不是不帮忙，只不过没必要去潼关那边添乱了。”
看到王策决心已定，孙世瑞惊慌失措，再也忍不住。
“大人，您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