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悔恨和怯懦，“奴婢……奴婢在当初的管事那里……说了她的好话……所以她才进了府……”
“奴婢知错了！管家大人！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划过她清丽却布满惊惧的脸庞，显得格外可怜。
她哭得情真意切，身体因啜泣而剧烈起伏。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
她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你当本管家是个傻子吗？！”
管家捏住她被打偏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眼中翻腾着噬人的怒火。
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他非活剐了这个女人不可。
想到这，他看着面前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他猛地弯下腰，脸几乎要贴到春姗脸上。
那喷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入骨髓一般。
“还不说？！真等我让人把你的家人都‘请’来，一个一个的，让他们死在你面前吗？！”
家人！
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春姗最后的心理防线。
淮城老家，那破败的茅屋，嗷嗷待哺的弟妹，父母佝偻的身影……一幕幕在她眼前闪现。
主子重要，可家人……那是她卖身为奴的初衷啊！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不行！
绝对不行！
秋儿！
对，秋儿已经逃了！
所以......
如今只能把一切推到秋儿的头上。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劈开了绝望的浓雾。
主子神通广大，将军府的人绝不可能抓到已经脱身的秋儿！
只要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死无对证！
自己或许……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至于秋儿……主子会理解的！
为了大局，牺牲一个已经暴露的棋子是必要的！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决绝瞬间取代了恐惧。
以秋儿那种心性，宁可死，都不会说出任何关于主子的事情。
之子以往最看重她，如果这件事真到了那一步，为主子而死，想必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而自己在将军府还能继续隐藏下去。
想到这，她脑子瞬间就清明多了。
她语气急切。
“奴婢说得都是真的！这簪子真的是奴婢从秋儿那里讹来的！”
春姗哭喊着，挣扎得更加用力，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冤屈。
“奴婢……奴婢因为快要到婚嫁的年纪了……这根簪子……奴婢是打算留着当嫁妆的……奴婢真的没有说谎！求您大发慈悲！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求您了！”
她涕泪横流，眼神中充满了对家人安危的深切恐惧。
倒是有些可怜。
她趁机猛地一挣，或许是护卫见她哭得凄惨，手上力道略松，竟真让她挣脱了钳制双臂的手。
春姗不顾一切地扑倒在管家脚下，紧紧抱住他的小腿，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急切。
“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中闪烁着“终于想通”的光芒。
“奴婢……奴婢之前有好几次，看到秋儿在没人的地方……自言自语的……好像在跟谁说话！还有好几次，奴婢亲眼看见她……她偷偷给看门的塞银子，让她放她出门！”
“有次奴婢实在疑惑……以为她有了相好的……奴婢想着，将军府还没有女主人，咱们将军待下人极好，名声最是要紧……奴婢怕她做出什么丑事，坏了将军府的名声……就……就偷偷跟出去瞧了瞧……”
说到这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仿佛下定了决心要揭发。
“奴婢……奴婢亲眼看见她……她跟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在巷子口……卿卿我我的！举止……举止十分亲密！定是她！定是她偷了将军的传家宝！然后和那野男人私奔了！真的！管家大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
她抱着管家的腿，死命地摇晃，哭得肝肠寸断，悔不当初。
“奴婢不该贪心那根簪子……奴婢该死……可奴婢真的没偷东西啊！”
“所以，”
管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个簪子，是你以这件事做要挟，找秋儿要的？”
“是！是！”
春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地点头，眼中充满了“悔恨”的泪水和对“真相大白”的急切。
“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悔意，猛地松开抱着管家的手，转而对着冰冷坚硬的地面，“咚咚咚”地用力磕起头来，额头瞬间红肿一片。
就在她俯身磕头，手臂大幅度甩动的瞬间。
叮铃！
一个冰凉、小巧的瓷瓶，从她因挣扎而松散的袖口里滑落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骨碌碌地滚到了管家的皂靴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春姗磕头的动作僵在半空。
她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魂魄，眼珠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那个滚落的瓷瓶上。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好似能吞噬一切的冰冷绝望。
完了……彻底完了……那冰冷的白瓷，在青玉地砖上反射着死亡的光泽。
管家低头，目光触及那瓷瓶的瞬间，脸色剧变！
所有的审问、推诿，在这确凿的物证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立刻弯腰，一把抓起那瓷瓶，拔开塞子凑到鼻尖。
无色无味？
但这更显诡异！
“去把府医请过来，好好查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说罢又转身，双手将瓷瓶呈给端坐主位的杨璇，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将军！”
杨璇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白瓷瓶上，方才的冷意瞬间化为实质性的、滔天的嗜血杀意！
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春姗濒死的心脏上。
他没有看春姗一眼，只对着护卫森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