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肯将那里都肯指点于她，为何又要对过往秘辛三缄其口？
这般做作，究竟是何道理？
一股无名火气在胸中翻腾，路过一株碗口粗的槐树时，她烦躁地抬脚，泄愤般的就是一踹.
“咔嚓！”
一声脆响突然传来！
只见那树干应声而断，上半截轰然砸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凤吟猛地顿住脚步，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又看看那断裂的树干。
她方才……并未刻意动用灵力啊！
难道如今仅凭肉身之力，竟已强横至此？
凤吟有点懵，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又看看那断裂的树干。
这里没有测灵石，她对自身境界的感知颇为模糊，只觉体内灵力澎湃，似有炼气六、七层之象，却又不敢笃定。
前世作为灵修时的诸多细节，早已在漫长岁月和后来转修魔道中变得模糊不清，只余下最根本的法诀心印。
望着头顶渐渐聚拢的阴沉云层，凤吟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闷，如同这压抑的天色。
刚回到自己的院落，连凳子都未沾边，便见母亲杨晚清在翠兰的搀扶下，脚步匆忙、神色焦灼地疾步而来。
翠兰扶着母亲走的飞快。
凤吟起身迎上前去，连忙扶住母亲的手臂。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杨晚清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眼中强撑的焦灼化作了后怕的湿润。
看来皇叔没有骗她。
看来皇叔没有骗她。她不想女儿担心，忙从身后翠兰手里接过一个包裹，塞进凤吟怀中，努力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傻孩子，母亲能有什么事？就是……就是想来看看你，顺便把给你做好的衣裳拿来，想看你穿着合不合适。”
她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是因为担心她的缘故。
其实杨晚清完全多虑了。
凤吟才不是那种随意就能被吓到的人。
“这么快就做好了？”
凤吟觉得，母亲身为皇贵妃，这等针线活计自有宫人代劳，之前说亲手做，她只当是客套罢了。
可当她指尖触到那柔软衣料上细密得几乎摸不出痕迹的针脚，望着那栩栩如生的蝶恋花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无比的用心。
她的心里蓦的一酸，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堵在喉咙口。
“这么快就做好了？” 她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
“嗯，快去试试！”
杨晚清没有说，昨夜她心绪不宁，担忧得整宿未眠，唯有借着灯下穿针引线，才能稍稍压下那份心焦。
她只是催促着，用粉黛遮掩过的眼底，还残留着淡淡的青影。
她也没想到刚坐好，就听见女儿回来的消息。
她连忙收拾了下，就匆忙的赶了过来，就是想亲自确认女儿到底有没有事。
怕太过于突兀，便将这件衣服也带了过来，当个由头。
“谢谢您！”
凤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喊不出来。
那句母亲，凤吟不知为何，好像是某种禁忌一样。
凤吟捧着那件仿佛带着母亲体温的衣衫，乖乖进了内室。翠云在杨晚清的示意下跟进去伺候。
当翠云替她穿戴整齐，凤吟站在镜前，一时竟有些愣怔。
镜中的少女，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色罗裙，裙摆如春日初绽的花瓣般轻盈舒展。
裙身上，母亲亲手绣制的彩蝶与落花栩栩如生，蝶翼在光线下仿佛真的沾着露珠，花瓣似有暗香浮动。
明明是寒冬，这身衣裳却像把整个温煦的春天都穿在了身上，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都添了几分罕见的娇俏与生气。
翠云抿嘴笑着，轻轻将她推了出去。
杨晚清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内室的帘子。
她其实是想亲自给女儿穿戴的，只是她早就打听到，女儿不喜侍女们的靠近。
让翠云去，也是因为这衣衫繁琐，那两个丫鬟可能不会。
望着那抹粉色娇嫩的身影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杨晚清觉得仿佛春日已经降临。
当那抹娇嫩的粉色身影缓缓走出来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所有的疲惫和担忧仿佛都被驱散。
女儿穿着这身衣裳，像一朵初春里最鲜亮的花中精灵，亭亭玉立，让这沉闷的冬日都鲜活了起来。
“好……好看，真好看……” 杨晚清几步上前，紧紧拉住女儿的手，声音哽咽，眼中积蓄的热泪终于滚落下来。
这数十年的分离、牵肠挂肚到生离死别，在到重逢，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化作了指尖真实的触感。
女儿能穿上她熬着夜、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裳，就站在她面前，这感觉，熨帖得让她心头发烫。
凤吟看着母亲滚落的泪水，看着她眼底未褪尽的红丝和极力掩饰的憔悴，那句一直卡在喉咙里的称呼，怎么都喊不出来。
最后也只是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
杨晚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过帕子，快速的擦了擦眼泪，还不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哎呀年纪大了，这眼睛动不动被风一吹，眼泪就有些止不住。”
凤吟笑眯眯的看着母亲，点了点头。
杨晚清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如此的乖巧，居然没有拆穿她。
她杨晚清这辈子能有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也足够了。
望着女儿身上的春装，杨晚清满心欢喜。
小女孩就应该穿的漂漂亮亮的，才好看，才鲜活。
至于她为什么不做冬装，反而做春装，一是快到了年底。
二是冬日本就烦闷，女儿娇俏，就应该穿这种青春靓丽的裙衫，至于冷不冷，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让人定制了一件白狐皮做的斗篷。
她的屋内都是地龙，穿薄的厚的，完全不需要。
“我家乖乖真好看！”杨晚清的眼角眉梢都漾着满足的笑意，指尖轻轻拂过女儿袖子上那振翅欲飞的彩蝶。
凤吟被母亲直白的夸赞弄得耳根微热，脸颊也染上淡淡的粉色，低头抿了抿唇，那股前世魔尊的冷冽在母亲面前悄然消融。
这身是母亲熬着夜、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春色，仿佛带着暖意，熨帖着她心底某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