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凤吟怕是不知，皇后和宠妃与她母亲已然结成同盟。
一个虽然是不受宠的皇后，可是位份始终在那，一个受宠的贵妃，却掌握着六宫之权，苛责谁，也苛责不到皇贵妃的头上。
皇贵妃该有的待遇，谁敢使袢子。
柳玉春听到杨晚清那女人明知故问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搁着跟她装呢？
不是她嘱咐她弄进来的吗？
今日这么大的宴会，还不是为了她。
柳玉春挑衅的动作，让柳娇娇有些为难。
姑母不能孕育孩子，总会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万一到时候.....
还是少结点仇，万一以后遇到，好歹还能问候一声，不至于落井下石。
她久见姑母不说，只好站了出来回皇贵妃的这个问题。
“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是我们柳家旁支的妹妹，第一次进宫，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说完柳娇娇还不忘给凤吟使眼色，提醒她她行礼，莫要失了礼数。
这时凤吟才从打量母亲中回过神，立马站了起来，好似羞涩的走过去，跪了下来。
“民女见过皇贵妃，见过十七皇子。”
凤吟的膝盖尚未触到青砖，杨晚清已碰翻了缠枝莲茶盏。
滚烫的茶汤在紫檀桌面漫成弯曲的河流，倒映着她踉跄起身时撞断的鎏金护甲，手指上的疼痛，让她丝毫不觉。
她虚扶的手悬在凤吟肘间两寸处颤抖，最终只敢用尾指勾起少女袖口上的衣衫，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的手，最后还是握住了少女纤细的胳膊，却很快又放了。
“本宫最厌这些虚礼。”
话音未落，收回的手，藏在广袖中的左手已掐破掌心，血珠晕染了袖中绢帕上的红色牡丹。
杨晚清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给自己行礼。
这一动作导致屋内的其她三人有些懵。
这女人不对劲。
柳玉春满脸疑惑的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
柳娇娇担心死了。
深怕皇贵妃发难。
宫中的女人变化莫测，不能小看。
十七坐在椅子上，疑惑的望着母亲。
因为是站着，他只能看着母亲的背后，并不能看到母亲的表情。
可是从母亲的言语之中，他就能感受到母亲心里的不平静。
他的视线在那个小女孩的脸上瞧着，却什么都瞧不出来。
杨晚清突然感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掏出手绢，不自觉地擦了擦嘴角。
其实她还想问女儿，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吃得饱，穿的暖，有没有人欺负她，有没有.....恨她......
她更清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哪怕是柳玉春，她也不敢完全相信。
毕竟这个女人有时候脑子不好使。
她不能再次将女儿放入危险的境地。
杨晚清背过众人借着风迷了眼睛的由头，擦了擦眼泪。
柳玉春嗤笑不语。
凤吟感受到母亲的激动，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些，宽大袖袍下的小手轻轻的扯了扯母亲的衣袖。
杨晚清感受到女儿微小的动作和那副贴心的模样，心中的那股酸涩膨胀感差点没忍住。
弟弟说的对，女儿是个十分体贴的孩子。
她刚才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将这孩子抱在怀里。
想要好好的看看她。
可是她不能，杨晚清垂了垂眸子，有些尴尬地坐回了原位。
柳玉春看着这两人的模样，不屑的撇了撇嘴。
“姐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激动？”
杨晚清尴尬的笑了下。
第一次，她在柳玉春面前心虚了。
“我见这孩子的双眼，不由想起了我的母亲，倒是让妹妹见笑了。”
这话倒是让柳玉春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了凤吟。
那一双明眸善睐，她就说看着熟悉吗？
原来是像杨晚清这女人的母亲啊！
柳玉春难得认同的点了点头。
心中却在猜测。
不会真的是杨晚清那外祖家存活的小娃娃吧？
这女人倒是个厉害的，查到居然闷声不吭。
将军府看来也没少留下人脉嘛？
不过这次难道是想给十七做伴读？
那可就麻烦了。
别看伴读是个挺光耀门楣的，可是皇子之间的争斗，伴读之间也有争斗，毕竟是阵营的问题。
万一给了十七做伴读，不得憋屈死啊？
十七的伴读她早就想好了，虽然明面上跟皇帝说的是她那纨绔不堪的侄儿，可是她实际打算找的是丞相府家的那位公子。
呆虽然呆了些，可是架不住家世好啊。
大不了到时候她多哄哄陛下，求着点陛下。
她就不信，这事成不了？
希望杨晚清这女人别犯傻。
这一刻的杨晚清其实真有这个打算，她想天天见到女儿，她有很多很多的话，藏了十来年了，她想跟女儿弥补这些年的缺失。
“姐姐，愣着干什么？”
柳玉春见杨晚清的眼睛都快粘着人家小姑娘身上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杨晚清尴尬的回过神，收回了目光。
她说明了原由，多看两眼也并无问题。
想到这，她看向柳玉春身边的少女娇娇。伸手招呼她过来。
“这便是妹妹的侄女吧，真是个端庄的可人儿，过来，让本宫瞧瞧。”
柳娇娇看着姑母，柳玉春对着她颔首示意她过去。
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这女人想要的人带进宫，不让她付出点代价，岂不便宜了她。
柳娇娇忐忑的走到皇贵妃的面前。
杨晚清伸手拉起柳娇娇的小手，非常的满意，甚至还夸赞了一句。
“是个温柔娴静的好姑娘。”
这句话把柳娇娇给夸的害羞了起来。
杨晚清已经退下了手上的金丝珐琅镯套在了柳娇娇的手上。
“这是当年先帝在本宫及笄的时候赏赐的，你是个好孩子，今日本宫便送给你，希望你以后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这话的深意可就大了。
柳娇娇不敢收，求救的看着姑母。
柳玉春眉眼带笑，语气十分得瑟，“拿着吧，难得皇贵妃下了血本，这镯子可要好好收着。”
“看在姐姐你大出血的份上，今日妹妹就不找你茬了。”
柳玉春说着，坐回了位置上，垂下眼眸，敛下眼中微微嫉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