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煎熬的。
尤其是在这种大战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孙银虎一开始还想找陆沉搭话,可见陆沉闭目养神,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也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张虎则带着几个老兵,低声给那些临时拉来的骑兵讲解着一些战场保命的诀窍。
这些经验,都是他们用血换来的。
两天后,山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是岳山!”
一名负责警戒的斥候高声喊道。
陆沉猛地睁开眼睛,他翻身站起,快步迎了出去。
只见岳山带着几名斥候,风尘仆仆地冲了回来。
“将军!”
岳山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发现北狄先锋大军!”
陆沉心中一凛:“起来说话!他们有多少人?领军的是谁?现在在什么位置?”
岳山喘了口气,赶紧回答道:“回将军,北狄先锋约有一万骑,全是精锐!目前正在向南推进,离我们这里,约莫还有五十里路程。”
“领军大将……”
岳山顿了顿,声音忌惮道:“领军大将使一柄巨大的狼牙棒,看旗号,应该是北狄凶名昭着的万人将,仆散道!”
仆散道!
这三个字一出,旁边的孙银虎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惨白。
就连张虎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兵,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
这名字,在大胤边军中,简直就是催命符!
岳山见众人神色,知道他们也清楚此人的分量,继续说道:“这仆散道是北狄仆散贵族出身,天生神力,悍勇无比。据传,死在他狼牙棒下的我大胤总兵级将领,就有三位之多!是我们所知,北狄南院大王完颜颂麾下,最能打的一员悍将!”
陆沉听着岳山的话,眼神微微眯起。
仆散道……这个名字,他也有印象。
前世身为缉毒警,他对一些国际通缉犯的资料了如指掌。
而穿越后,为了复仇,他也恶补过大胤和北狄的各种情报,尤其是那些北狄名将。
仆散道,确实是个狠角色。
据说此人每次冲阵,都如疯虎下山,那柄狼牙棒挥舞起来,沾着就死,碰着就亡,寻常甲胄根本挡不住。
大胤边军不少将领,一听说是仆散道领军,往往未战先怯,甚至有直接弃城逃跑的,其凶名可见一斑。
陆沉深吸一口气,胸中的战意却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越是硬骨头,啃下来才越有滋味!
“仆散道,我知道。”
“不过我陆沉,也不是吃素的!”
他猛地一握方天画戟的戟杆,感受着那熟悉的冰冷触感,一股豪气直冲脑门。
“本将倒要看看,是他仆散道的狼牙棒厉害,还是我陆沉的方天画戟凶狠!”
孙银虎和张虎等人,看着陆沉那副样子,不知怎的,心头那股子对仆散道的恐惧,竟也消散了不少。
是啊,他们这位陆将军,何尝不是一尊杀神!
“传令下去!”
陆沉断然喝道:“所有人马,立刻埋锅造饭,让火头军尽快烙一些面饼出来,记住,要能保存十月天的!接下来,咱们怕是没什么机会再生火做饭了!”
岳山大声应道:“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说罢,转身便向后方临时搭建的伙房奔去。
一场大战,已然箭在弦上!
陆沉话音刚落,身边的孙银虎此时却小声建议到:“陆,陆将军,那仆散道……太,太强了,咱们这点人,要不……要不还是先避避他的锋芒?”
他这倒不是怕了,主要是担心陆沉此举会不自量力。
万一他们失败了,土城就难以守住,到时候仆散道就会长驱直入,直扑拒狄卫!
陆沉闻言,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避锋芒?”
“孙副官,我看,该避锋芒的是他仆散道才对!”
老子两世为人,尸山血海都闯过来了,还能怕一个原始人一样的莽夫?
“他仆散道以前猖狂,那是因为他没遇到本将!”
“现在本将来了,他仆散道就没有机会再逞凶了!”
陆沉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持戟,一股凛冽的杀气从他身上喷薄而出。
“我陆沉的方天画戟,注定要痛饮北狄狗贼的鲜血,要让那些北狄杂碎知道,什么叫绝望!要让他们知道,我陆沉是他们的噩梦!”
孙银虎只觉得先前那点对仆散道的畏惧,竟被陆沉这几句话冲得烟消云散。
他看着陆沉那挺拔如松的身影,看着那杆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方天画戟,只觉得眼前的陆沉,比那传说中的仆散道,还要可怕百倍!
“将军说得对!”
孙银虎猛地一挺胸膛,大声道:“既然将军都不怕死,我孙银虎又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条命吗!”
“老子最恨别人说我是总兵的儿子,好像我孙银虎就只会靠我爹似的!今日,老子也要凭自己的本事,挣一份功名马上取!”
“仆散道那样的大将,我确实干不过他!但他手底下总有千夫长吧?这次,老子说什么也要亲手斩一个北狄千夫长的人头来玩玩!”
陆沉看着孙银虎那副激动的模样,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这小子,倒还有几分血性,不像那些只知道躲在父辈荫庇下的纨绔。
“好!”
陆沉朗声笑道:“有志气!孙副官,到时候,本将争取让仆散道和我们斗将!那仆散道既然号称万人敌,想来也乐意出来显摆显摆。”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狡黠的目光:“他那么猖狂的一个人,咱们只需要使一点激将法,他便会上当!到时候,咱们先斩杀他几个大将再说!”
孙银虎听得热血沸腾,也咧开嘴嘿嘿笑了起来,之前的紧张和恐惧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一会儿工夫,岳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将军,孙副官,饭食备好了!”
众人闻声而去,只见临时挖的几个土灶上,几口大锅正冒着热气。
火头军们忙得满头大汗,将一块块风干的肉干扔进锅里炖煮,旁边还烙着一摞摞焦黄的面饼。
这一次,火头军们几乎把带来的所有肉干都炖了,面饼也烙得又多又厚。
陆沉带头,众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将锅里的肉汤和面饼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