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鸡鸡”酒馆——一个在孔雀城平民区里颇为热闹、名字也相当直白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油脂香气、香料味和麦酒的芬芳。木制的桌椅略显陈旧却擦得干净,此刻正是饭点,人声鼎沸。
在最角落一张还算宽敞的木桌旁,坐着诗穗一行人。龙女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她豪迈地挥舞着一根炸得金黄酥脆、足有半只小臂长的巨大鸡翅,吃得满嘴流油,琥珀色的竖瞳满足地眯起。“唔唔!我跟你们说!这儿的炸鸡绝对是孔雀城……不!是这片大陆独一份儿的香!”她口齿不清地大力推荐着,另一只手还不忘从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炸鸡块里又抓起一根塞进嘴里。
灵儿也完全抛弃了淑女(妖精)形象,正抱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个身子大的炸鸡腿,小口但飞快地啃着,翠绿色的脸颊都沾上了油星,深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呜呜!好次!真的好好次!”
相比之下,诗穗的吃相就“优雅”多了。她拿着一根相对小巧的鸡翅,紫水晶般的眼眸低垂,小口地撕咬着外酥里嫩的鸡肉,银色的双马尾随着她咀嚼的动作轻轻晃动。虽然速度也不慢,但至少没有像龙女那样汁水四溅,也没有像灵儿那样把脸都埋进去。当然,这种“优雅”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吸血鬼真祖此刻也在专注地享用着久违的热食。
那个被她们带来的落魄少女,拘谨地坐在龙女旁边,面前也放着一小堆食物。她看着桌上香气扑鼻的炸鸡,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却又带着一丝怯懦,不敢伸手。
“小姑娘!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放开了吃!”龙女注意到她的局促,用沾满油渍的手大力拍了拍少女瘦弱的肩膀,差点把她拍趴下。“别跟我客气!我从火山口那儿出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不少盘缠!管够!”她说话时嘴里还塞着鸡肉,声音含糊,唾沫星子和细小的肉屑不可避免地喷了少女一脸。
少女被拍得一缩,又被喷了一脸,却不敢擦拭,只是身体僵硬。但在食物香气的诱惑和腹中饥饿的驱使下,她终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小块炸鸡。起初她吃得很慢,细嚼慢咽,仿佛在确认这美食的真实性。但很快,身体对能量的渴求压倒了一切,她咀嚼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狼吞虎咽起来,沾满沙土的小手和脸颊很快也变得油汪汪的。
“说起来,”灵儿好不容易从鸡腿里抬起头,舔了舔嘴角的油,好奇地看向龙女,“龙女你带了多少盘缠啊?我记得你可是空着手来的!连……嗯……”她的小眼神在龙女那身“鳞片装”上扫了一下,“……连个口袋都没有!”
“我看看啊……”龙女闻言,毫不在意地抹了抹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诗穗和灵儿瞬间目瞪口呆的动作——她居然大大咧咧地把手直接伸向了自己胸前那一片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区域!在两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精准地用手指抠住了胸口一块比其他鳞片稍大、色泽更深沉的逆鳞边缘,然后——轻轻一掰!
那片坚韧的逆鳞,竟然被她像打开一个活页盖子一样,向上掀开了少许!
鳞片下并非血肉,而是一个小小的、仿佛天然形成的凹槽。龙女的手指在里面摸索着,掏出来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熔岩流淌的、散发着柔和橘红色光芒的宝石!那宝石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温暖了几分,光线也变得更加迷离。
“哦……不是这个……”龙女看了一眼,随手把那价值连城的宝石放在油腻腻的桌面上,像放一块普通石头,“这个是‘龙之秘宝’,在我们龙族体内待久了,岩浆精华和某些矿物慢慢凝结成的硬邦邦的东西,塞在里面怪不舒服的,不过听说在人类世界能卖个好价钱,我就一直留着没扔。”她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一块硌脚的鹅卵石。
就在这颗秘宝宝石暴露在酒馆昏黄油灯光下的瞬间,周围好几桌原本喧闹的食客,声音都诡异地低了下去。几道贪婪、惊愕、评估价值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钩子,瞬间从不同的角落投射过来,牢牢锁定了那颗散发着诱人光晕的宝石。
“哦~~”灵儿倒吸一口凉气,暂时忘记了炸鸡,小脸凑近那颗宝石,深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研究者的好奇光芒,“这……这原理……可能是类似结石?或者像海里的蚌壳孕育珍珠那样,在特殊环境下长期形成的矿物凝结体?龙的身体真是神奇的熔炉啊……”
“主要是这个!”龙女完全无视了周围的目光,也仿佛没听到灵儿的分析。她再次把手伸进那片逆鳞下的凹槽里摸索,这次掏出来的是一小块沉甸甸的、散发着纯正金光的金块!“喏,这个才是硬通货,好使!”
“哦好吧……确实挺有钱的……”灵儿看着那块足有拳头大小的金块,嘴角抽了抽,“不过……龙女,你这个鳞片……它……它咋回事儿啊?怎么能打开?”她还是觉得这超出了生物学常识。
“哦,你说这片啊?”龙女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胸口那片被她掀开的鳞片,发出“啪啪”的脆响,“这是逆鳞啊!我们龙族身上最硬、但也最敏感的一片鳞。不过我这片下面正好天生有个小‘口袋’,放点小玩意儿正合适。”她说着,又把那块金块塞了回去,然后“咔哒”一声,把逆鳞按回原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难怪传说里都说‘龙的逆鳞不可触碰’……”诗穗看着龙女这豪放的操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紫眸里满是促狭的笑意,“原来是因为你们都在里面藏了宝贝,怕人偷啊?那你让咱们碰吗?”她故意调侃道。
“嗨!随意碰!钱财乃身外之物,我龙女行走四方,靠的是实力和义气!才不在意这点黄白之物呢!”龙女非常豪迈地一挥手,端起面前比她脸还大的木头酒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麦酒,然后又抓起一根炸鸡翅,用力咬了一大口,汁水四溅。
而桌边的少女,对三人这关于龙族生理结构和巨额财富的奇异谈话充耳不闻。她只是专注地、近乎贪婪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小小的身体因为饥饿而微微前倾,油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鸡肉,仿佛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对她而言,此刻填饱肚子,比什么龙之秘宝、逆鳞口袋都重要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