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思索便知晓九门打的什么主意，他们究竟在干什么想干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的母亲白玛用三天时间教会了他亲人的爱，可黑瞎子用自己的死教会了他爱人的爱，好似学到一个东西，总要用他最珍贵的来交换。
张启灵沉思，他好像这一生都在路上，没有开始没有结尾，莫名其妙当上了张启灵丢失了自己的名字，又成了最后一任张家启灵，他这一辈子都在寻找记忆的路上，却从未当过自己。
张启灵看向远处会想起上辈子的场景，他想，他真的无法再接受那样的结局，如果召唤失败，或许跟瞎一起死去或在他身边死去是最好的结局。
长生对别人而言是幸事，可对他而言是诅咒，不死不灭...
可曾被他伤害至深的爱人，忘记了过去，忘记了他，在记忆的最深处将他的身影淡化，瞎或许真的忘记了，他的项链里，放着一枚戒指，是他亲手打磨的。
都说留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他之前不理解，可他现在明白了。
张启灵想起白玛，想起瞎，捂住心脏，他好像明白了瞎曾经的感受。
秋子安安分分的玩狐狸，可笑容总是那么刺眼，张启灵头一次真的原来他的嫉妒心可以这么大。
站起来继续走，在最前面的力气最大，体力也是队伍里最好的，用来开路，手里还杵着登山杖，再往前走，脚下的雪没过膝盖，难走也极不稳定，雪盖住冰洞，有的地方看上去是雪，可一脚踩空就会掉下去。
运气好的来个扭伤骨折之类的，还能下山，要是运气不好一头撞在冰锥上那神仙也救不回来。
秋子抱着包扎好的狐狸rua，那笑容就像是阴霾里的一股阳光，好看极了，怎么也不肯放下手里的狐狸，非要在怀里抱着，一时间没了力气，往前栽去。
黑瞎子没来得及伸手，秋子就被扼住了后领子，强行站稳脚跟，咳嗽两下回头，是张启灵“谢谢，要不是你，我就摔了”
瞧瞧这话说的，张启灵是不想让他挨着黑瞎子，所以揪住他后领子，可他确实也救了他一把，张启灵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看，秋子被盯的毛骨悚然，还没的等吴峫说什么，秋子就瑟缩一下，让出了身边的位置。
张启灵看向黑瞎子，好像在说：看，我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腾出位置，能与你并肩同行的只有我，也只有我才配站在你身侧。
秋子被王胖子拉了过来，他们俩算是明白了，人小哥就是想跟黑爷一起走，什么扶了下他，其实就是想让他腾地方拍拍屁股走人。
秋子抿唇有些忐忑，怀里的狐狸被他捏的有些不舒服动了一下，吴峫说“过来吧，一起走”
秋子点头。
张启灵和黑瞎子走在一起，就连背影都极其般配，吴峫咬着唇是只能低下头掩盖眼中的情绪。
王胖子摸着下巴，难道女人不香吗？
电视剧都没这脑子拍出来这画面，他喜欢他，他喜欢他，他喜欢他，可他不喜欢他的场面。
长白的雪下的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在这里不能睡觉，保不齐就一觉不起了，谁也不敢懈怠。
陈皮到底是年纪大了，光头和纹身是陈皮身边的老伙计，让人在后面拉着他，感觉最轻松的就是那老头了。
这一路上，吴峫算是大开眼界，前面的小哥油嘴滑舌，惹黑瞎子恼怒又给人哄开心，他头一次见小哥说那么多话，平常跟他说话也只有几个字，现在的小哥像极了戴上面具的张教授。
可他为了黑瞎子摘下了面具。
要说张启灵内向倒也不是，对不愿意交流的人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在黑瞎子说话的时候他会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黑瞎子笑，张启灵也笑，黑瞎子戴着帽子戴着眼镜，痞帅，又像是长得帅气的悍匪，嘴角的角度告诉张启灵他现在很开心，不禁莞尔。
张启灵长相很好，笑的像是落入人世间的神明，好似在有黑瞎子在身边就不再需要装成那高冷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黑瞎子是淡漠的，对谁都淡漠，包括自己的生命，可张启灵除外。
黑瞎子调侃“张爷好像特别关照黑爷我”
“嗯”张启灵沉思，好似这个回答有些简洁“不是关照”
黑瞎子对他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不是关照，那是什么？
黑瞎子不敢往下想，也不会往下想，开玩笑，他才不会中张启灵这个人的美人计，他脑袋瓜子聪明的很~
倘若他真的能靠住，永远站在自己身边，那他在梦里为何那么痛苦？
他没继续问，张启灵也没继续说。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给彼此留下余地。
两人沉默到也不觉得尴尬，张启灵突然说的“哑巴”
“嗯？”
“你之前都叫我哑巴的，你忘了”张启灵抬头看他浑像在看负心汉。
黑瞎子嘴唇蠕动片刻，蹦出两个字“哑巴”
张启灵听到久违的字眼，那波澜不惊的双眼里含着没人能看见的深情。
虽说在德国时期见过，可记忆早已模糊，对他更多的记忆竟然是在那种荒唐的梦里，一个合格的队友自然是要知道队友的品行，可他得到的那一手资料甚至可以说是一张废纸。
跟资料上的一点都不一样，那五百块白花了，黑瞎子顶着腮帮子，暗自腹诽：亏了亏了亏了。
他们还是很幸运的，陈皮带来了炮神，可这个炮神差点让雪崩，张启灵的手紧紧的攥着黑瞎子的手腕，一刻也不肯松开。
刚才他脚下是个雪洞，差点就成串串了。
想说谢谢却在见到那双眼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陈皮让人拿出姜汁，洞口越来越大，下面的场景也一清二楚，一个巨大的胚胎立在下方，巨大的雪山像是母体，护着里面昆仑胎。
秋子冒头往里看，下面深不见底，陈皮道“下去”
“嗯，胖子下去后，一定要小心，这玩意儿要是撑不住，谁都救不了你”吴峫绑紧两人之间的绳子“我和小哥，顶多算是你身子下的肉饼”
王胖子嘿嘿直笑，像个弥勒佛，不知道说了什么吴峫也嘿嘿直笑，好像缓解了自己紧张的心情。
张启灵回头道“小心”
扭头自己率先下去探路，却被陈皮制止“黑爷，你先下去探路”
黑瞎子腰上拴着绳子缓缓下降，在巨大的空间里黑瞎子像是误入洞窟的小鸟。